第43章 人骨
在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之下，百姓们的理智如脆弱的冰层，骤然崩裂。
他们不顾死活，盲目地向四周狂奔，企图逃离。
十几张狰狞的面具，悄无声息地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穿梭。
所过之处，留下血雾一片。
刹那间，哀嚎四起。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想要逃窜的人，接二连三地被面具割开了喉咙。
百姓们停下了逃窜的脚步，无助的哀嚎求助声此起彼伏，宛如人间炼狱。
早晨向吴殊他们热情兜售惹巴拉的婆婆，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被四处逃散的人撞倒在地。
她原本倒在地上，身上的羊皮袄上已经有了层层叠叠的脚印。
此刻，傩面老爷杀意正浓，百姓们无处逃脱，不得已停住了脚步。
婆婆得了空隙，挣扎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远处的雪山双手合十，祈祷道：
“神啊，救救我们吧！”
“巫氏的先贤，再庇佑我们一次吧！”
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嘴里反复祈祷着。
全然没有发现，一张通体玄黑的傩面，悄无声息地闪现在了她的面前。
正当老妇人即将跪下时，一道黑影飞速地从她面前掠过。
与此同时，她的双腕齐齐坠地，切口异常平整。
老妇人感觉到腕间一凉，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率先看到的，是还在滴血的玄黑色面具。
面具上两只斜向上方吊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几缕胡子，还在“啪嗒啪嗒”的滴着血。
婆婆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低头，看到了自己已经被斩断的手腕。
断口处裸露着惨白的骨头茬...
刚刚反应过来痛，还未来得及惊呼。
黑影再次一闪，婆婆瘦瘪的身形已经像是枯木似的，被玄黑面具竖着劈成了两截。
面具们齐齐发出声音：“跪，只能跪我。求，也只能求我！”
吴老爷子眉头越皱越紧，眉间的皱纹越来越深，愤恨地说道：
“傩面这家伙，现在已经这么猖狂了吗？”
扎西眼角隐约有泪光闪过，语气中万般无奈：
“我们这里，最低的地方四千多米，高的地方五千多米了。天寒地冻，氧气稀薄，百姓生活本就不易。
起初供奉傩面时，他还装模作样，试图洗脱邪神的名号。现在越发肆无忌惮了。”
这时，空中悬停的众多面具，再次发出了指令：“我没满意，巡游不能停。”
说完，面具们各自奔向人群里，各自吸附到了不同的人脸上。
被面具选中的人，瞬间失去了神志，行尸走肉般走到了广场中央。
从地上捡起了麻绳拧的长鞭等道具，僵硬地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经历了这样一番血淋淋地屠戮，百姓们无人再敢逃脱。
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祈求今日的巡游快些结束。
......
终于，巡游队伍走街转巷，接上了二十名在家梳洗装扮好的少女，再次回到了广场中。
吴老爷子的耐心，几乎快要耗尽，他伸手探向自己的后腰。
扎西见状，连忙伸手搭在吴老爷子的手臂上，轻声阻止道：
“吴老哥！现在不能动手！”
“梁州，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傩面。”
“傩面老爷可以感知到，每个面具周围发生的事情，还能在各个面具中流窜。”
“它能通过面具操控人，如果在城内跟它正面起冲突，如果想赢它...”
“等于需要把全梁州的人杀尽才行...”
吴老爷子不甘心地放下了手，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一旁的吴殊，倒是有几分期待吴老爷子出手。
自打城隍庙，制服了红绣鞋邪祟以外，吴老爷子再也没有出过手。
吴殊心里十分好奇，这位平时沉默寡言的老人，实力究竟如何...
巡游即将完成，傩面老爷兴致高昂，附在那张黄金面具上，郑重地说道：
“我呢，打算收取三百名弟子。”
“今后，随侍我身侧，可以跟着我学些本事。”
“你们自行商定好名单，今晚子时，在此集合。”
“......”
扎西朝吴老爷子和吴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两个注意隐匿。
吴殊一行人藏身在人群中，默不作声地跟着巡游的队伍向城外走去。
一路上，周围的人群中一片唉声叹气：
“说是收徒弟，谁知道它到底要做什么...”
“请神容易送神难！它胃口越来越大了，以后咱们怎么办啊！”
“逃吧，咱们逃去豫州或者荆州！永乐宫，还有几大世家镇守，那边没有邪祟！”
“豫州和荆州境内是没有邪祟，但人家也不是无条件，收留咱们这些难民的啊...”
临近城门时，周围的百姓只剩零星几个。
吴殊一行人，已经没法继续藏匿于人群里。
这时，吴老爷子顿住了脚步，转身向扎西交代道：
“扎西，我再三考量，此番危险重重，你带着他们两个先回客栈，我一人前去即可！”
言毕，吴老爷子将挂在后腰处的一块兽皮取下。
细腻光滑的皮毛上笼罩着一层银白色的光泽，无疑是白狐。
“嗯？里边裹着什么？是法器之类的东西吗？”
正当吴殊猜测时，吴老爷子伸手展开了虎皮。
眼前的景象使吴殊心中一紧：
一根人类的小腿胫骨，赫然出现在眼前，上边涂满了一层血液。
血液已经干涸，不知为何呈现出一股猪肝似的紫红色，显得异常恐怖。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根人骨上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一圈圈黑色的咒文，仿佛蕴含着某种邪恶的力量。
“奇怪，在哪里见过吗？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看着吴老爷子离去的背影，吴殊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
“这么急，并且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短时间内让我成亲吗...”
“究竟为什么这么着急成亲呢...”
吴殊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蜡烛？”
吴殊突然想起来，雍州时，在他借尸还魂的第一天，吴老爷子连续点燃了七根粗大的白色蜡烛。
此后，每过一天，蜡烛就会熄灭一根。
回客栈的路上，他试探性地问道扎西：“您也是走阴人吧？”
扎西点头道：“是的！不过，我是梁州人，用的法子，可能和你们那边不太一样。”
“早年间，行走九州，与你爷爷相识，多次得到他的照拂！”
吴殊踌躇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七根蜡烛，依次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天熄灭一根，您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吗？”
闻言，扎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