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加剧的混乱
萨尔托港西南方的天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肆虐着雷霆的海洋。
海洋之中，唯有一小块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区域岿然不动，但又仿佛随时会淹没在银色的怒涛里。
当这片暴虐的雷电之海终于暂时停止宣泄自己的毁灭性力量时，那座原本属于达伦家族的庄园已经彻底化作一片字面意义上的焦土。
在闪电风暴无差别的轰击之下，之前还停留在庄园中的所有人，除了马维尔大主教和被他及时拉入神佑之地范围内的迈尔斯团长和圣裁庭高阶处决者影蛛，不管男女老幼全都变成了一缕闪电之下的亡魂。
归渊教派在萨尔托港经营数十年扶植起来的达伦家族核心成员折损殆尽，整个家族几乎被连根拔起。
而给达伦家族陪葬的，则是上百名这次被派到格莱斯顿协助三位四级受赐福者寻找被窃深渊遗物的教徒们，他们其中不乏大量二级和三级的受赐福者。
仅仅是一次全力攻击，仅仅是短短几个呼吸……梅勒迪斯·塞隆就给归渊教派在格莱斯顿位面的精锐力量造成了近乎覆灭般的惨重损失！
这便是资深四级对低阶受赐福者的绝对碾压性力量优势。
虽说归渊教派来人中，九成九以上的战斗力集中在马维尔大主教等幸存的三位四级受赐福身上，可达伦家族的突然覆灭和大量基层人员的死亡已经彻底瘫痪了归渊教派在格莱斯顿的情报网络。
就算马维尔等人成功击杀或者驱逐梅勒迪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搜寻被窃深渊遗物的工作也会处于中断状态。
同时，这也意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归渊教派都无法收集并汇总来自遍布萨尔托港甚至整个格莱斯顿的那些底层信众搜集来的情报……
比如某位形迹可疑的年轻凤鸣裔刚刚从临仙商业银行的“甲-104”号保险柜中取走了某样东西……
比如这个形迹可疑的凤鸣裔第一次来到萨尔托港是在半年前，当时是通过一个绰号“灰胡子”格林的走私商从萨克森本土来到格莱斯顿的……
又比如加斯科尔曾经也与这位老格林来往密切，经常从他这里打听情报……
如果归渊教派顺着临仙商业银行“甲-104”号保险柜的线索往下查一查，发动自己的力量去排查出两个月前的那一天所有来到过临仙商业银行的人员的话，那么还会在这个名单中找到一个熟悉的人——“灰胡子”格林。
而若是马维尔大主教或者莫德·迈尔斯团长这样真正的归渊教派高层就此注意到这个“灰胡子”格林，并搞来一张对方肖像的话，那么他们就会惊讶地发现这个“灰胡子”格林，尤其是对方那双眼睛给他们的感觉和曾经的一位老朋友十分相似。
那是一位追随前代教宗叛离归渊教派的枢机主教，虽然具体神文力量并不为外人所知，就连形象都经常发生变化，但却像梅勒迪斯被深渊赋予了“雷神之剑”的称号一样，被深渊赋予了“惑心乱妖”名号的五级受赐福者。
一旦发现到这位“灰胡子”格林实际上是前代教宗追随者所扮，那么归渊教派立刻就会觉察之前很多过于明显的巧合，然后明白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布置好的局。
一场由不止一方从很早以前就布好的局。
这样的话，即便不知道设局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要知道前代教宗也掺和到里面去了，归渊教派就会采取最为极端的手段来应对——
花费巨大代价动用深渊中沉睡的源自古代特里亚帝国的战略级武器，直接将整个格莱斯顿位面连同里面的所有生命一起扬了。
自古以来，赢下围棋比赛的最直接手段就是直接抡起棋盘往对手脑袋顶上砸。
管你什么阴谋诡计，我懒得跟你动脑子，直接把桌子掀了，房子烧了，你有什么神机妙算都得吃瘪。
只可惜，梅勒迪斯这突然的一击彻底断了这最后的可能性。
马维尔等人不是没想过梅勒迪斯会找他们麻烦，他们只是没想到梅勒迪斯居然真的就这么直接杀到达伦家族来了。
虽然梅勒迪斯战力惊人，可毕竟自己这边有三位四级受赐福者。人数比是三对一，优势怎么看都是在己方这边。
况且马维尔大主教还和梅勒迪斯一样，都是资深四级受赐福者。
尽管身为戒律系受赐福者的马维尔大主教在单打独斗上根本不是梅勒迪斯的对手，但他的辅助能力能极大地影响战局——在增强己方同伴实力的同时，还能通过各种手段限制和削弱梅勒迪斯。
更何况马维尔大主教此行还带着一个威力十分强大的深渊遗物，这个深渊遗物极其克制梅勒迪斯这类具有高机动性的受赐福者。
无论怎么想，马维尔等人都不觉得梅勒迪斯敢先挑起争端，那和自杀无异。
可是那个疯狂的女人就这么真的杀了过来，在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短短片刻，杀光了达伦家族和几乎所有归渊教派圣庭派来的中低层教徒！
“塞隆！你就这么急于找死嘛！”
雷霆刚刚止歇，莫德·迈尔斯便一声暴喝，冲出了神佑之地的保护范围，冲向了高空中那道一头淡金近白的长发飞舞，正处于半实体半雷电状态的身影。
此时迈尔斯身上凝聚出了一套造型华美，带有明显古代特里亚帝国审美风格，背生一对光翼的金色光铸重甲。
而他手中那把同样由光铸而成，却呈现邪异猩红色的重剑，则散发着令人不安的血腥邪恶气息。
面对来势汹汹，重剑挥舞间仿佛卷起千层血浪的迈尔斯，此时半化身雷电的梅勒迪斯仅是一个闪身便轻巧躲开了对方蓄势已久的一击。
一刀落空，诡异的红色光芒自重刃上爆发而出，化作一道贯彻天地的猩红血潮滚滚涌去。
远处高空中，许多原本排队等待通过位面裂隙进入虚空航道，却因虚空风暴封锁航线，而地面航空港一时间又无法调度出那么多停泊位置，所以只能暂时滞留的深空飞艇躲闪不及，被这道不断扩大的血潮扫过。
那些飞艇不管是只能搭载数十人的小型短途客运艇，还是一次能运输数万吨矿石的大型货运艇……舰体瞬间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明显扭曲，接着便一一临空爆炸，化作红色浪潮中一朵朵混杂着燃烧的金属和血肉的死亡之花。
这就是普通人不幸卷入高阶受赐福者战斗的下场——稀里糊涂就丢了性命。
这与道德无关，就像两头大象以命相搏时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踩死了多少蚂蚁，这只是大自然冰冷残酷的运行规律中的一部分罢了。
而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深空飞艇们则立刻做起各种规避动作，纷纷逃离战斗可能波及的区域。
下方的萨尔托港，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被惊骇地心胆剧颤，以为末日就要来临，纷纷奔走逃命，就连素来整洁，最有秩序的金融街也不例外。
而在一片混乱的金融街上，波兰妮正混在其他被一同被安保机兵从临仙商业银行里赶出来的本地雇员中，焦急又恐慌地一遍遍试图用联络装置联络上自己那位已化作达伦庄园中一段焦尸的上级。
她没有注意到街角不起眼的阴影中，一个身穿黑色大衣，头戴黑色圆帽，面容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红水晶眼眸的自爆傀儡正默默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