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刘守光囚父夺权 王宗佶伸手被捉
却说卢龙节度使刘仁恭击退李克用、打败契丹兵,自认天下无敌,野心开始膨胀,变得目空一切,骄奢贪暴,按照帝王的规格享受起来。刘仁恭认为幽州城池不够坚固,在幽州西面的大安山上筑起一座行宫。只见这座行宫高居龙湫山峰之上,楼宇壮丽,远远望去如同云霄仙宫,四面山势陡峭,沟壑纵横,密林掩映,松涛阵阵,果然是易守难攻。
刘仁恭挑选诸多美女进入行宫之内,与美女们及时行乐。再强壮的身体,也抵不住美人们与他在床上、水边随时的剧烈运动,刘仁恭身体日渐消瘦,此时有人向他寻来有名的方士,只见这名方士鹤发童颜,步行如飞,他从怀中的玉瓶之内取出丹药,让刘仁恭服下,刘仁恭直觉浑身通畅,到的晚间,竟是钢枪不倒。刘仁恭大为高兴,在大安山上竖起丹炉,令方士为他炼制丹药,以求长生不老。
刘仁恭这里又是美女,又要炼丹,哪块儿不需要金钱!他尽力搜罗幽州境内百姓手里的钱币,在大安山之中掩藏起来,铜币搜刮一通之后,他又下令铸造铁币,用手中的铁币换取百姓手中的铜钱。更加离奇的是,他干脆用黏土铸成钱币,让百姓使用。幽州境内百姓是民不聊生,而大安山内却是钱财遍地,珠宝罗列。
刘仁恭住进大安山之后,将儿子刘守光从山海关召回,命他驻守幽州。这一日,刘守光来至大安山上,只见行宫之内,罗袂飘飘,脂粉香浓,无数美人在花间嬉闹,犹如粉蝶穿花。中间却有一位丽人,身材娇小,看见刘守光莞尔一笑,只让刘守光魂不守舍,心径摇荡。
刘守光在行宫之内住了下来,这刘守光本就长相儒雅,长身如玉,况且在外征战,一身英气,惹得行宫之内的女人们嗤嗤窃笑。刘仁恭已是年长,自是对这群娇娃照拂不周,刘守光有意在花间盘桓,慢慢与那娇小可爱的罗氏勾搭成奸。
刘守光不愿离开行宫,与那罗氏眉来眼去,偷偷私会。偏偏有人嫉妒,将罗氏与守光私通之事告诉刘仁恭。刘仁恭暗暗留意,这日来至丹房,忽然快速折回行宫,悄悄来至罗氏居住的偏殿,侍女见到刘仁恭突然进来,神色慌张。刘仁恭示意侍女退下,轻轻推开房门,只听得罗帐之内,罗氏娇喘连连,满屋尽是欢荡之声。刘仁恭气愤至极,虎步上前,一下揭开帷帐,只见两具白花花的胴体体叠在床上。刘仁恭一声不吭,离开偏殿。
刘守光忐忑不安穿上衣服,只见父亲怒容满面站在院内。刘仁恭挥起手中大杖,劈头盖脑向刘守光打来,狠狠骂道:“打死你这乱伦的东西!我怎么有你这个儿子!”刘守光情急之下,劈手夺过大杖,仍在一旁,扬长而去。
刘守光被刘仁恭逐出家门,已是无法回到幽州,一人一骑,径自向山海关而来,这里还有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进入军营,见到高思继长吁短叹,高思继心中暗笑,却也让刘守光留在军营。
李思安回到大梁之后,朱温重新启用这员大将,令他将功折罪,率兵杀奔幽州。梁军进入幽州境内,长驱直入,短短几日,即刻兵临幽州城下。此时刘仁恭还在大安山中,幽州城外战火纷飞,眼看幽州城池不保。
在山海关军营之内的刘守光听闻梁军大举前来,幽州乃是我燕人世代家园,岂容梁兵入侵。刘守光、高思继星夜疾驰,率大军沿燕山一线急速回援幽州,不几日,从北山而下,进入幽州城内。刘守光一直守卫幽州,此刻他点起众将,在城墙之上遍布滚木礌石,在险要之处布下重兵。高思继则领兵出城,从侧面向梁军发起攻击。李思安哪是高思继敌手,几个回合败下阵来。
李思安眼见的幽州城池再是难以攻破,只好撤出幽州,退往镇州。刘守光自称幽州节度使,乘胜帅军向大安山攻来。大安山虽说形势险要,难以阻挡自己兵士围攻。刘仁恭父子相残,军士们却是不知为谁作战,卫士们稍作抵抗,刘守光已是冲入大安山行营,刘仁恭身边已是没有了护卫,他长叹一声,仓啷扔下宝剑,束手就擒。刘守光将刘仁恭押回幽州,关押在一处小院之内,看管起来。
刘守光夺权成功,刘仁恭成为阶下之囚,幽州军队开始分崩离析,都指挥使王思同带领手下三千军士、山后八军巡检使李承约率两千部下投奔晋王李存勖。驻扎沧州的义昌节度使刘守文听闻弟弟守光幽禁父亲,气愤难耐,召集将领们,哭着说道:“没有想到,我家出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有这样的弟弟,真让家族蒙羞!我发誓要讨伐这个畜生!”刘守文领兵前来,兄弟俩在幽州展开对战,双方互有胜负。
李存勖请出令箭,刚要出兵进击刘仁恭,见到幽州军将纷至沓来,听得刘仁恭被自己的儿子关押,心中微微失落,是否出兵幽州,晋王有些举棋不定。不料,刘守光的弟弟刘守奇也千里迢迢投奔而来。晋王决定等待时机,暂时不再讨伐幽州。
刘守光派人来至大梁,朱温坐收渔翁之利,授予刘守光为幽州节度使,而刘守文势单力孤,此时也派人请降,朱温授予刘守文中书令,梁王不费吹灰之利,将幽州、沧州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梁王派出使节,任命河南尹兼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魏王;任命镇海、镇东节度使吴王钱镠为吴越王;任命割据岭南的刘隐为清海节度使、大彭王;任命福建的王审知为威武节度使兼侍中。眼看天下藩镇对自己俯首称臣,淮南、四川、山西、陕西依旧还在极力与大梁对抗,念念不忘恢复已经死去的大唐王朝。
公元九零八年二月,朱温令人给原本的大唐皇帝如今的济阴王送去一杯毒酒,济阴王李柷年方十七,接过毒酒一饮而下。大唐最后一位皇帝,走完了短暂的人生道路,无限灿烂的大唐帝国落下了帷幕。梁王朱温假意哀悼,将李柷隆重安葬,掩埋在山东定陶的温陵之中。朱温除掉末代皇帝,断绝了天下人匡扶大唐的希望。唐室灭亡之后,王建已经在公元九零七年九月,摘下蜀王的帽子正式称帝,国号蜀,史称前蜀。皇帝王建虽然目不识丁,但他喜欢与书生们谈论,尤其是对论语、中庸之学颇感兴趣,因此也粗略知晓治国之道。当时内地的衣冠学士纷纷进入偏远的蜀国以避战乱,成都聚集起宏学大儒,王建对这帮文人雅士礼貌有加,让他们办起官学,讲授儒家学说,蜀国境内,文风大盛,诗赋唱和,倒是有了大唐遗风。
不过刚刚建立起来的大蜀国却是危机重重。朝堂之上,王宗佶为中书令,韦庄为左散骑常侍、判中书门下事,阆州防御使唐道袭为内枢密使。王宗佶乃是蜀帝王建的养子,本姓甘,从六七岁就被王建收养,在王建各位义子当中年龄最大,跟随王建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中书令王宗佶军功累累,又身为帝王的儿子,不免骄傲起来,而得到王建宠信的内枢密使唐道袭本是王建身边的舞童,王宗佶内心就瞧他不起,见到唐道袭只是微微颔首,直接称名道姓,透着一股不屑,一种傲气。唐道袭心机深沉,受此羞辱,内心愤恨但表面上却对对王宗佶愈加恭谨。皇帝王建对王宗佶的无礼之举大为不悦,让王宗佶进位太师,将他明升暗降,成为一位闲散官员。
王宗佶不再担任中书令之后,手中无权,心生怨望,眼见得皇子王宗懿渐渐长大,而皇帝王建则对自己逐渐疏远,他想起了当时的王宗涤,这王宗涤本名华洪,攻占山西南道立下大功之后回到成都,而那时王建刚刚大修王府,将大门漆成朱红色,周遭的楼台殿阁都是靓丽的红色,百姓将富丽堂皇的王府唤做“画红楼”,不料王建却是疑心太盛,认为这“画红楼”岂不是“华洪楼”!王建以谋逆为名,将养子蜀中名将王宗涤斩杀。
王宗佶暗想如今朝廷局势,自己跟随圣上创下万年基业,圣上的长子王宗仁残疾,次子王宗懿应该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不过这王宗懿方才十七岁,治理这个国家还得好好锤炼。倘若自己成为太子?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天,他来到宫中,对父王王建说道:“父王啊,我在朝廷之上为大臣,在家则是长子,家国大事,与我休戚与共。孩儿有如下考虑:宗懿堪当太子重任,就请陛下抓紧行使册封之礼,宗懿年幼,可让微臣为大司马,掌管六军,为宗懿压阵。陛下若是认为宗懿肩膀稚嫩,让我当太子也行!陛下只管放心高居龙位之上,军旅之事交付微臣即可。无论我与宗懿谁当这个太子,微臣也请陛下设置元帅府,铸六军之印,让微臣为陛下护卫宫禁征战守边。此乃万世基业,望陛下尽快决定。”蜀帝王建闻言却是心中大怒,暗道这个王宗佶可是狂妄至极,有些逼宫交权的味道!王建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待王宗佶退去之后,王建转身对身后的枢密使唐道袭说道:“你看,刚才王宗佶所奏如何?”唐道袭此时轻描淡写,缓缓说道:“王宗佶此人在军中极有威望,内外谁也不敢不按他的旨意行事,让他作为元帅,足以统御军中诸将。”唐道袭这番话,却是暗藏机锋,王宗佶足以威胁皇权!
王建对王宗佶更是猜疑,偏偏王宗佶穷追不舍,几日后再次进宫,让父王定下让自己设置元帅府之事,言辞之间,颇有不依不饶之态。王建轻轻一笑,和颜悦色说道:“孩儿退下,此时容后再议!”王宗佶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径自跨上一步:“陛下,今天这事咱爷俩掰扯明白!让您安心养老有什么不好!”王建心头火起,呵斥道:“好你个甘姓小子,太子之位岂是你能觊觎!难道你还想夺了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成!卫士何在!”只见数名殿前卫士冲上前去,将王宗佶按倒在地。王建火气正盛,单手向下一劈,卫士们早将王宗佶拖出殿外,砍下头颅。王宗佶做梦也没有想到王建竟是如此绝情,其实哪个帝王不想将江山传与自己的子孙!
王建开始清理王宗佶的死党,王宗佶的党羽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任命户部侍郎张格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替代了王宗佶的位置。这蜀国风雷未定,那江南地带也险象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