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恩威并重（上）
眼珠微微臌胀，眼白冒出一根根血丝，两位成年流民满脸恐惧，“不……”
两者异口同声，后半截话却被堵在嗓子眼里，大量鲜血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不受他们控制，汹涌而出。
哗啦啦啦~~~
口，鼻，眼，耳流淌涓涓血液。
这两人被鲜血糊住了脸，面部表情定格在极端恐惧的瞬间。
紧接着，体表毛孔逐一爆开，一条条血丝钻了出来，很有秩序。
只不过一转眼，两具血人蜷曲身体，摔倒在地，从头到脚都在痉挛抽搐。
疼！痛！剧烈无比的疼痛超过人类可以耐受的限度。
他们的每一滴鲜血都在攻击着他们自身，从内从外全方位刺激着他们所能感受的疼痛。
接下来，完全不可描述的惨烈呈现当场。
方冥伸手捂住小乞丐的眼睛。
人需要生存下去，可以做很多事情，他能够理解。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根本就不配称之为人。
以前读书的时候看到历史书上写饥荒之时，百姓易子而食，那短短的文字根本无法真切描绘出残酷的真实。
骤然得到这俩流民吃掉了皱纹老妪的消息，他既惊又怒，第一次施展血咒秘术里最为残酷的那一招——血狱刑罚。
旁边不远，苏流风仅仅看了几眼，立刻转身跑开，蹲到角落旮旯，呕吐不止。
“这就是祂吗？！”
林知行瞳孔收缩如针眼，年纪足够大，见过足够多的酷烈景象，他的抵抗力稍微强一些，但也强的有限。
他不敢目睹血狱酷刑的全过程，因为现在，他已经出现幻痛，好像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很怪异，有大量鲜血要向外涌动，偏偏他还不敢抓挠。
这时，冥府乌鸦伸出舌头，眼神戏谑，用心灵传音调侃道：
“怎么？这就感觉到不自在了？是不是有点痒啊？真想挠的话，可以试试，反正伯爵大人暂时可还没有迁怒你们两人的意思。”
林知行面色难看，告退一声，小跑到苏流风身旁。
乌鸦踩着他的肩膀，小声说道：
“还不明白吗？伯爵大人不满意，这就是下场！”
“线索突然断在这里，大人明显有些生气了，祂惩罚那两个无关紧要的小蟊贼，主要是给你们两人一个足够严肃的警告。”
苏流风吐干净昨天的隔夜饭，眼冒金星，有气无力道：“是这样吗？”
乌鸦睨了他一眼，“血魔本就是深渊里的强大族群，他们之中也氛围很多派别，贝尔蒙特伯爵行事风格如此优雅，已经是血魔中的好好绅士了，要不然，换成性格更为暴虐点的强者，你俩现在也跪在那里，享受着血狱酷刑呢。”
苏流风额头冷汗直流，颇有点伴君如伴虎，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的感觉。
他心底暗自发誓，以后侍奉伯爵大人左右，自己一言一行都要无比慎重。
林知行死死皱着眉头，“伯爵大人为何表现得像是一个人类，居然对一个孩童起了怜悯之心。”
“怜悯？宽恕？都是祂们的恩典！岂可容忍你来揣度？”
乌鸦猛抬翅膀，啪的一声，夯在林知行的后脑勺上。
“瞧着吧，大人多半是发现那个小乞丐知道些什么，或者保留着什么，这才会展示自身仁慈有爱的一面。”
林知行不置可否，安静等待血狱酷刑结束。
片刻后，流民尸体不复存在，只有血水浸润土壤，两人一乌鸦回到方冥身旁。
乌鸦兴冲冲叫嚷道：“您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方冥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凑巧看见老妪闯入大雨中，状若疯癫，嘀嘀咕咕，然后踉跄走向营地外面，因为不太放心，悄然跟了上去，目睹了老妪被突然杀死，被分尸烹煮的过程。”
“原来如此，那这小乞丐也就没啥价值了，”红眼乌鸦歪着脑袋，虚嚼鸟嘴，躬身行礼道：“属下建议立刻干掉这名人类，毕竟多一个人知道您的身份，就多一份泄密的可能性，实在太不安全了。”
苏流风眼底流转微光，经过半秒思考，煞有介事道：“虽然无故击杀一个小孩，多少有些不美，但是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也只有这个方法。”
林知行张了张嘴，没有言语只有一声长叹，他早就习惯了冥府乌鸦的行事风格，提前料到会有这么一句建言。
小乞丐满脸呆滞，先前以为死定了，突然被救下来，活着的喜悦还没在心口捂热乎，马上听到一人一乌鸦说出犹如永冻冰霜般寒冷的话语。
这不就是刚刚爬出狼窝，立刻又跳入虎穴，短时间内真的无法接受！
心底再也没有第二次面对死亡的勇气，尤其是刚刚见识过方冥的强大实力，小乞丐知道自己只能认命。
小乞丐比较矮小，眼神以四十五度角抬望，显得可怜巴巴，就好像一只好不容易找到主人，却又要被遗弃的猫咪。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对，我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老婆婆有孙子和孙媳妇，她以前应该不是流民，是故意跑出来的，就是不想牵累家人。”
方冥眼角轻微抽动，不咸不淡盯了乌鸦一眼。
这家伙是真不当人啊！瞧把孩子给吓得。
好吧，确实是乌鸦一只，压根就不是人。
乌鸦误读了方冥的眼神，以为伯爵大人很满意自己的提议，这才给出恩赐般的注视。
抬起黑黢黢的脑袋，挺起鼓囊囊的胸脯，它两只猩红眼眸满溢着自豪。
与此同时，杵在旁边的两人都在等待着方冥的回应。
血魔一族残酷的血狱刑罚证明伯爵大人的权威绝不容他人挑战，又一条生命即将在眼前消逝，林知行多少有些不忍，撇过头去，不愿观看。
苏流风好整以暇，就差手拿瓜子，边嗑边看，他很期待小乞丐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这能更好地帮助他了解“布拉德.贝尔蒙特”究竟是一位怎样的祂。
毕竟，祂不仅仅是血魔伯爵，更是深渊魔神“血皇帝贝尔蒙特”的令使。
仅是想一想自己每一分每一秒的见闻，几乎等同于亲眼见证了一位从神的伟大，苏流风突然有种过往几十年人生白费了，直到现在才找到人生意义的感觉。
体内疯狂分泌多巴胺，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殆尽。
原来这才是究极的乐子，当今世上应该没有几个凡人能够欣赏到这无与伦比的乐子。
足足八道目光汇聚而来，犹如聚光灯，定格在方冥脸上。
方冥转换角色代入，血魔伯爵正式上线，他似笑非笑，眼神玩味，“谁说我要杀了他？”
“那您……”乌鸦跳着小脚，赶忙请教。
方冥下颌上扬，眼神睥睨，“我要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