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依旧,故人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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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烦躁

“开车。”

周言岑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车内,温如许笑得花枝乱颤,拉着周言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脸顺势窝在他的胳膊弯,小猫似的蹭了蹭,很是满足。

雨水砸在伞上,发出砰砰的声响,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好在这伞足够大,冉玥暗叹。

卓少华失笑:“暗华芳廷的骆太太委托我打离婚官司,这不刚去暗华芳廷了解情况回来,看着路上有个人像你就停下来看看,你呢?”

暗华芳廷是私人高档会所,专注轻食的养生会馆,有知名国际大牌营养师和医生入驻,与传统的轻食不同,这里减少热量,并不会生病,反而身体轻松健美。

助手站在原地,很想翻白眼,卓律在下车之前都跟着冉小姐走了一段时间,若不是下雨,估计冉小姐永远不会发现。

冉玥扭头,马路牙子旁,那辆揽胜车在雨中默默承受冲刷,忽然刮风,她眼睫漫上湿润,一时看不起模糊的车窗。

她璀璨一笑,桃花潋滟,眼尾泛红:“我啊,就随便走走。”破碎流离之感,仿佛再大点儿声就能碎掉。

卓少华忍着痛,暖心建议:“眼下也不是好时候,要不去看看展?听说有一幅海棠春色不错,今天是在H市展览的最后一天,我以为你肯定看不了的。”

也是,她婚后几乎将她的爱好都丢弃了,也是时候找回来了。

这次她笑得倒是有几分真心:“现在去瞧瞧也无妨。”眼波扭转,如玫瑰般娇艳欲滴。

展厅没什么人,现在喜欢这种茁壮美艳画的人很少,柔和的灯光打在墙面上,一束玫瑰柔美艳丽,但落在漫天的风雪中,又显得壮烈。

男人目光清冷,好像连眼睛都染上了风雪般。

高冷惊艳。

见冉玥驻足盯着这幅画良久,一名黑色西服金发碧眼的男人走到她面前,温声:“姑娘喜欢这幅画?”声音藏着惊喜。

“嗯,挺喜欢的,您是?”

他大方承认:“我是这幅画作作者的朋友,Mr.Li,你可以叫我李先生。”

冉玥的视线停在画作左下角,《铁汉柔情》作者“司隶”,1980.8.10——2015.10.11,活了三十五年。她双眸瞪大,露出惊讶。

卓少华不动神色靠过来,挡住李斯年的视线:“你其实可以隔远一点谈的,她听得到。”

冉玥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李先生,我是冉玥。”

李斯年,嘴里慢捻“冉玥“,细细品味:“好名字”。

经过一番交谈,冉玥了解到司隶是个热爱画海棠春色的画家,每一副画都要很久很久很久才能画完,有的画撕撕画画两三年。没人购买他的画,回去抽支烟,一杯威士忌下肚,第二天依旧开朗热爱。在14年确诊为癌症,走的时候也很安详。

临走的时候,李斯年给了冉玥一张名片,说到西国,可以联系他。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露出天边的一道瑰丽。车内,女人的乌发被拢到一边,落单的一撮须发在光洁的前额舞动,白皙的天鹅颈露出半边,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冉玥捏着那张烫金名片,路易财团,掌握全球经济命脉。

低喃:“这么个财团,都没法给自己的朋友投资,很遗憾吧!”

旁边一直关注她动向的男人,此刻应声:“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尤其是在那个位置。”

男人清朗如月的气息袭来,冉玥微微不适,往另一边靠了靠,半开的车窗被她开到最大,风猛烈地灌进来,她脸颊上的燥热淡去不少,车内又恢复到清冷模样。

卓少华眸子闪了闪,片刻恢复清明,嘴角含着笑:“前面有家餐厅,要去吃点儿东西吗?”

不远处一家原木风的不知名餐厅,门口摆放着大片的红玫瑰,橘黄的橱窗里面,深褐色的桌上也是玫瑰,冉玥憋笑,浑身震动:“这是特意选的,算准了我拒绝不了是吧?”

卓少华但笑不语,偏头:“去吗?”

声音很轻,轻得连风都能将它冲走,可冉玥还是听见了,她听见心脏茁壮跳动的声音,她听见另一个声音,过去就让它过去。

冉玥在这一刻大笑:“去,怎么不去?”

卓少华被她感染了,连带着落日余晖都有了好天气。

三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豪爽姑娘又回来,这一次她的眼睛还有光。

餐厅的面积不算大,三三两两的桌子散布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有红玫瑰的装饰,整个看起来复古雅致。

桌子是樱桃色的,圆形。

他们才坐下,就有侍应生走过来,将一个深紫色白金的菜单递到他们手上,菜单上菜品琳琅满目,她瞅了几眼,稀奇古怪的。

“要吃点什么?”

卓少华的目光落在她蓬松的头发上,嘴角微微荡开。

周遭的人,见状,忍不住侧目,俊男靓女,自古都是焦点,但看到这么好看的人,却是少见。

冉玥抬头,看着他,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他看好了。

卓少华又笑:“你先点,我跟着你。”

冉玥点头,笑得无所谓,反正待会儿难受的又不是她。

“椒盐排骨、鸡枞菌汤、玫瑰蛋挞、蜂蜜牛乳玫瑰、香辣海鲜烩、茄子煲”

除了玫瑰蛋挞和蜂蜜牛乳玫瑰外,都是辣口。

卓少华脑中浮现菜单,知道这几道菜辣味居多,清朗的眉毛肉眼可见地皱起,冉玥还没瞧见,就舒展开来,不知想到什么,他哑然失笑:“来份糖醋小排、玫瑰粥。”

冉玥抿嘴笑,头一次见男人吃菜,几乎全是玫瑰。

待侍应生走后,这人放声大笑,笑得前拥后扑,眼泪都快笑出来。

卓少华:“嗯,就这么好笑?”

冉玥郑重点头:“嗯嗯”。

四周都是调羹或者筷子触碰瓷器的声音,两人百无聊赖坐着,自从结婚以后,冉玥自从结婚以后都是在避嫌,很少和他单独出去,算上这次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她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卓少华问:“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是去旅游,还是继续学业?”

冉玥抿着唇,没有回答,她自己也不清楚有什么打算,离婚的愁绪并没有因为这片刻欢乐,有了消解,反而更加浓稠。

“不是很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人生是多变的。”

纤长的睫毛拢着眸子,卓少华只见到她小巧的下巴,修长的手指在翻动菜单,不像是点菜,倒像是在看书,好一张仕女图。

平静的语气让这座餐厅显得复古,像架古老的琴,他们在低吟。

冉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不想冷场,她后悔了,不该为了一时愁闷答应来这家餐厅吃饭,这样就不会尴尬。

考虑半晌后,她开口扯开话题:“你呢,怎么帮骆太太打起官司了,我记得骆太太和骆先生的关系很好啊,白手起家,少年夫妻,怎么着都不会闹到法院去。”

照理说,骆家是暗华芳廷的实际控股人,笼络不少贵妇和高端白领,不应当出现这种事。

她一双眸子充满疑惑,呆呆的,有些可爱?

卓少华轻笑:“哪有什么少年夫妻,很多时候都是家族选择,而且叶芝兰可不是个小角色,听说三次饭局就勾搭上骆伟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