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婚
瀚海听澜
瓷白的台阶上,铺着进口欧洲高达七位数的玫瑰地毯,一直延伸到浮雕精美的米色木门之外,只为这家怀孕的女主人,不磕碰着。
而坐在床沿的冉玥眼睛里蓄满眼泪,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周言岑,早知今日这般痛,当初你我联姻之时,我就不该凭着私心答应周姨,到底是我太天真,以为你那颗冰冷的心迟早会被我捂化。
视频中的人,不是大名鼎鼎的商业巨子,科技领袖周言岑,是谁?高冷如松柏,不染风尘之人,如今手护在女人的后腰,躲开迎面而来的记者,还时不时低头询问,嘴角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笑意。
用了三年,终于明白你不是我年少期许,也做不得我丈夫。
这四年,我收起我的骄傲,收起我的任性,还有自尊,盼望你爱上我。
如今,再也不用委屈我自己了。
一柄小刀划过洁白如玉的皓腕,鲜血喷涌而出,她脑中只有周言岑到校演讲那时张鬼斧神工的脸。
旁边睡着的小婴儿似乎察觉到妈妈遇到危险,从睡梦中惊醒大哭。
屋外的保姆闻声赶来,发现白裙沾染大片大片血迹的冉玥,急忙叫救护车。
周母一早就到医院,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冉玥还没被医生推出来。
被通知的冉父母匆匆赶来,一瞬间衰老十几岁,瞅着走廊上吸烟的男人,冉誉成气不打一处来:“周言岑,你最好保证我家玥玥没啥事,有事我要你赔命。”
陆馨湉也开口附和:“别忘了,你们当初是怎么求着要娶我女儿的,如今周氏难关过了就想着过河拆桥了?”
“没有,没有,亲家母,怎么会,我们家疼玥玥还来不及呢!”
谢清莞对冉家是心怀感恩的,她和丈夫白手起家创建的公司,因为丈夫骤然离世,公司分崩离析,内忧外患,昔日好友纷纷避如蛇蝎,只有冉家愿意站出来帮一把。
那时候谢清莞也是抱着侥幸,但冉家仅仅因为当年的一饭之恩,就向周氏注入几个亿的资金的厚报,对于冉玥她是喜爱至极。
下午三点左右,冉玥悠悠醒来,看见处理公事的男人,剪裁妥帖的西装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无处伸展,阳光抚慰他的脸庞,叫人看不真切。
听见她的动静,男人起身,将保温盒打开,修长的手指托举着白瓷碗,比圆润的瓷碗要好看几分,冉玥盯得出神,就是这么一双手俘获着她多年。
“给,我妈亲自给你炖给你补身体的乌鸡汤。”
男人清冷低哑的声音随着白瓷碗落下,旁边的勺子像是生根一般握不到男人手上,她自嘲地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周言岑皱眉。
“周总来这照顾我这个名头上的妻子,不怕你家宝贝温如许吃醋?”冉玥好整以暇,丝毫不惧怕他那双冰冷的眸子。
“你胡说些什么,既然好了,那就自己端着吃,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无所事事!”白瓷碗砰的一声被砸在柜子上,颠簸洒出,白被上圈圈点点,瞬间艳丽无比。
冉玥笑着笑着就流泪了:“我无所事事?那我冉家的钱也够我花几辈子,你家温如许的够吗?算了,离婚吧。”
这时陆馨湉开门而入,白被上的狼狈邋遢被她尽收眼底,瞳孔后缩,不可思议地瞧了又瞧。
她盯着眼前眉眼冷酷,穿着得体的男子,三年前他的温润如玉,行事妥帖仿佛就在昨日。
好半晌,陆馨湉找回自己的声音:“周言岑,你就是这么让你岳父放心的吗?“
几个小时前,周言岑劝患有心脏病的冉誉成去附近酒店休息,说怕冉玥醒来,见不到爸爸,担心。
“岳母,抱歉,有负你们所托!”周言岑的语气算得上温和,可陆馨湉听着却遍体生寒,这是她看到的,她看不到的呢,指不定她的玥玥受了多大委屈呢。
穿着得体,打扮时尚堪比国际名模也不为过的妇人,二十多年来,头一次发火:“好一个有负?当年求娶,需要我冉家的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有负?是叫温如许是吧,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否承受得住我冉家的怒火!”
陆馨湉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一会儿周言岑的手机就响了,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就传来,偌大的病房,哪怕没说名字,三人都清楚是谁的声音。
陆家,军政世家,陆家小公主,陆馨湉更是受尽宠爱,而小公主唯一的女儿,自是比掌上明珠还要娇贵两倍。
“母亲,放过如许吧,她还什么都不懂?”男人低声下气,刚刚还有的体面和自尊被打击得破碎,高傲的头颅只剩个颅顶。
到底是爱过,见着周言岑这般破碎,冉玥还是心如刀绞,疼得刺骨,她闭眼,任由两行清泪滑落,蓦然又睁眼:“离婚的话,这个条件算是个附加条件!”
“好”周言岑又打了个电话,十分钟不到,秘书带着离婚协议走进病房。
饶是冉玥努力扮演的倔强,到这一刻也无声落地,离婚协议一看就是专业人士写的,财产分割得清清楚楚,白纸黑字,叫人眼眶泛红,头脑发昏。
陆馨湉过来扶着她的肩头以示安慰,但终是无效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周言岑走出病房,病房门合上,才找到决堤口,倾泻而出。
冉玥靠在陆馨湉肩膀上,呜呜地哭:“妈妈,我到底哪里差了,比不得温如许在他心中重要!”
陆馨湉轻拍她的肩膀,像安抚小宝宝睡觉般:“我的玥玥哪里都不差,是他周言岑不识货,这天底下总有识的,只是可怜了我的宝贝外孙。”
冉玥心思落回周砚书身上,白白胖胖的,能吃能睡,平时乖乖的,从他出现的那刻起,她每天都在翻典籍,原本不爱看书的小姑娘,变成了半个大家。
小家伙身上寄予了冉玥太多的希望,但要离婚,凭借谢清莞的喜爱,这家伙以后哪怕后妈进门,生活依旧不会变化,唯一不好的是她不能时时见到他,想到这里,她沉默了,刚还平息的痛苦,又翻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