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曾天河大是惊愕,且不言其他,问道:“出什么事了?何以各位朋友都在找我?”
闵贝之冷笑道:“素心堂纵容底下的人为非作歹,胡乱作为,大伙不找你姓曾的算账,又能找谁?”
曾天河见他从脸色到声音都十分不善,已经料到必是发生了一件影响甚著的大事,而且多半是由素心堂的人发起,他略一迟疑,道:“素心堂向以急人之难、为公好义为名,堂中大伙都是兄弟,自来没有太多‘上头’、‘底下’之分,何况兄弟虽然挂了个堂主的名,在三年前就已把堂主之责交给我师弟,兄弟自管云游四海。但此堂是由兄弟所创立,江湖中人提起素心堂,想到的总不是我师弟,而是我曾某……好吧,待会儿麻烦你细细向我说来”,那“贝之兄”三字,他竟遵对方之言不再出口,只道,“可是眼下,我要先了结了春眉父亲的这件事”。
闵贝之脸色虽然难看,但并无异议,只道:“那算命老儿的卦摊我也曾见来,他不过是眼疾手快,会些‘袋子金’、‘竹金’、‘翻天印’一类的把戏,又拿些《易经》上的东西生搬,便支起一桌两凳,给人看相算命。不过听他向人诉说失了女儿,委实可怜。这狗公子一年前派了仆从二十多人,在光天化日下劫掠走他的女儿春眉,去做侍寝的婢女,父女俩自此便不得相见。若不是为了要为此事抱个不平,今晚我焉肯助你?”
曾天河听他言辞中友善之意颇少,反而处处有骨头,越发惕然心惊。以自己的为人和江湖声誉,绝不至于令闵贝之说出‘焉肯助你’这样的话来,不知师弟的人到底在江湖上捅了多大篓子,又或是做了何等恶事,才招致这一向交好之人对自己如此。
他回至厅中,提起地上的于如玉,一掌击在他背心,同时拍开了他被封住的“心坎”、“曲池”两处穴道,见他醒转,正自迷迷蒙蒙,便喝道:“你听好了,我是浙江的曾天河,幼时曾在太华山从师学剑,剑术练成后便周游江湖,专门过问人间不平之事。一年前你纵刁仆抢走了镇上算命先生张玉寒的女儿张春眉,让她来你家做婢女,叫他们骨肉分离,一年也不得见面,可有此事?”
于如玉迷迷糊糊,给他提在手里,双足软软地着地,只觉这江湖少侠有如天神降临般,自己手中本来有一把长剑,已经掉落在地,不在手中,如何还敢强项,点了点头,分辩道:“那贱人……我本来不是要用抢的”,话音未落,曾天河照头给了他一拳,道:“说话放干净些!”于如玉脸上带着乌青,连声道:“是,是!我本来叫家仆去和那张老翁说,叫他把女儿……好好地送来,我以后便好生看顾他。谁知他不识抬举,说好好的女儿怎么能送给我做婢女,不肯答应”。曾天河又拿起紫笛照头一下,道:“所以你就用抢的了?”怒气勃发,不可抑制,几乎又要举笛痛打他。
于如玉道:“也是没有办法,小人自来慕色心重,那时候朝思暮想就是惦记着那个贱……那个春眉。谁知抢了来,她也不听小人话,不大肯从小人,所以小人后来,就罚她每日担水劈柴,做些粗活,可没伤她性命”。
闵贝之在旁忽然“咦”了一声,提棍戒备,望向身后长空,奇道:“什么人?什么声音?”
曾天河方才正在怒气关头,又恃闵贝之这侠义道中人在旁,不曾仔细留心周遭动静,一怔,问道:“怎么?”闵贝之望了半晌,这才转过头来,摇一摇棍子道:“没什么,或许我听岔了,总觉得方才旁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