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混江湖,要食脑的!
“好!林平之是吧?我信你!”
瓢把子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
“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凭你的武艺,倒也有资格知道我的名讳,你且记好:‘骤雨剑’韩三立,便是我!”
江湖中人,所求无非是名和利。
此前他以利相诱,可这小子却无动于衷。
可见此来荡平山寨是为求名。
好‘名’之人一向最重诺言。
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三十招之约倒更像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毕竟若真要拼个鱼死网破的话,对谁都不大好。
“出招吧!”
韩三立挽了个剑花,剑尖一转,直指温良恭。
温良恭摇摇头:“不急,你手中有剑,而我却赤手空拳,这多少有点显得阁下仗势欺人,若是传扬出去,在武林中不大好听,能否容许我寻个兵器?”
‘强者之间,惺惺相惜,罢兵言和。
如此倒也不失为一段武林佳话!’
听了这句话,韩三立对于此前的判断更信了三分。
这人此来荡平山寨,果然是求名!
“请便吧!”
“多谢!”
温良恭纵身从屋顶飘下,落入一间院中,山寨的院落没什么值得过眼的东西,能值得他一瞧的便只剩院中一根齐眉高的白蜡杆,这是上好的枪棍材料。
看着携棍重新跃上房顶的温良恭,韩三立微微蹙眉,江湖上流传的棍法可不多,唯一值得称道的恐怕也只有少林寺和丐帮,若是福威镖局背后有这两个势力充当靠山,日后他想要报今日之仇恐怕还多有掣肘。
没错,今日之仇必然是要报复回来的!
刚刚立誓‘不再追杀’的人是温良恭,与他韩三立又有何关系?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不会追究今日之事!
“你会棍法?”
“会点枪法,但找不到枪,也就只能拿这根白蜡杆代替了。”温良恭笑得很腼腆,一边说还一边扎着马步抖起了枪花:“做好准备了吗?我要出招了!”
“请!”
一字之后,气氛陡变。
刚才还缓和的氛围刹那间沉寂下来。
两人相对而立,彼此对视。
目光在空中交织,几乎要爆出火花来。
片刻后,凝重的寂静被一道凌厉的狂风打破。
温良恭脚踏屋瓦,步步逼近。
长棍如龙,呼啸而出。
明明没有枪头,可木棍在温良恭手中却带着锐不可当之势,似要将空气都撕裂开来,枪身一抖,幻化出十余道棍影,如百鸟朝凤,铺天盖地向前袭去。
在温良恭步步紧逼之时,韩三立却不紧不慢的将长剑归鞘,一双如鹰隼般老练的眸子死死盯住袭来的棍影。
面对这凶猛的攻势,剑却在瞬间出鞘,寒光一闪,剑身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着枪的挑衅。剑如灵蛇,在棍影中穿梭游走,精准地挑开刺来的枪尖。
枪势一转,横扫而来,风声猎猎。
韩三立作为剑客,清楚地知悉剑的优缺点,除非使的是重剑,否则面对枪棒这种势大力沉的对手,便只能走巧。
他轻盈跃起,避开这沉重的一击。
接着,剑以极快的速度从鬼绝刁钻的角度刺向温良恭的手腕,这一招回敬攻敌之必救,温良恭也只能回撤,白蜡杆一竖,才堪堪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
两人你来我往,呼吸间变已过了二十招。
前十招,韩三立还能凭借灵巧的剑法逼一逼温良恭。
到了后十招,温良恭适应了这种快节奏打法,两人逐渐能打得你来我往。
眼下进入二十招之后,局势便又变了。
战场成了温良恭的主场。
枪棍与剑再度交锋,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枪势如猛龙,刚猛霸道,惊心动魄。
不知为何,韩三立甚至还能闻到自己周身出现一股火燎草木的焦糊味。
可惜,他已经没心思想这些了。
作为聪明人的又一次失算,他眼下只想吐血,顺便怒骂一下当时的自己。
让这小子捡什么木棍啊!?
第二十九招,温良恭以棍为枪,内力运转,直接将韩三立手中长剑砸断。
第三十招……
长棍如龙,直取大开中门的韩三立。
棍头在韩三立的眼中逐渐放大。
他咬咬牙,把心一横。
双掌交叠,运起内力拦在胸口。
那长棍带着凌厉之势狠狠刺来,与韩三立的双掌相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内力相冲,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棍上传来,韩三立只觉得双臂一阵剧痛。
可下一刻,痛的就不止双臂了。
匆匆运转的内力哪里比得过温良恭这势在必得的一击?
长棍压着韩三立的双掌狠狠撞在他胸口,此刻只觉得骨头都要被震碎了。
好在……
拦了下来!
倒飞出去的那道身影最终还是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韩三立抬起头,看着眼前喘气如牛、汗如雨下的温良恭,他眼中是歇斯底里与丧心病狂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的内力是无穷无尽的,难怪只定三十招,原来是你最多只能再出三十招……很可惜,三十招,我没死!接下来就是你该履行诺言的时候了,放我走!”
温良恭体内的内力确实枯竭了。
事实上,刚刚的战斗很爽,几乎底牌尽出。
三年来,他为了隐藏实力,所有的厮杀,就属这次最畅快……也算是摸到了自己的底究竟在哪,只可惜,还不知道眼前这位‘骤雨剑’在江湖上的层次。
否则他便能估算一下自己和剧中那几位最强战力究竟相差多少。
……
温良恭在沉默。
其他人也在沉默。
比如说,观战的三个偷窥狂。
这三人为了避免被发现,甚至只敢拿余光看。
实力到了温良恭和韩三立的地步,哪怕只是稍微露骨一点的目光和注视就能引起他们的注意——(注释:这是六扇门用捕快的命换来的血淋淋的教训)
‘这家伙……需要林北来救?!’
‘这他娘是镖头?龙门镖局这么财大气粗?拿这种层次的高手当镖头来用?’
追风不敢说话,生怕引来注意。
可他的心声却是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无义心底。
全是广东话,听得无义都头大了。
她摇了摇头,侧头去听佟石头。
这次是汉中话,但好歹还能听懂。
她眯起眼,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从佟石头的心声中不难看出,温良恭此人可是自小便在龙门镖局长大,而这傻小子甚至他爹、那位龙门镖局的总镖头多年相处之下都没能看出温良恭的底细……
且不说这一身精湛的枪法和深厚的内力究竟得自哪位武林前辈,单看隐藏实力的手段,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
不过好在温良恭应该没有不怀好意,否则龙门镖局,恐怕早就易主了。
既然无害,那便无碍。想明白了这一点,无义便没有再深究下去,她踢了踢追风,颔首示意对方注意韩三立。
君子可欺之以方。
温良恭这样的人物,实力强、为人又正派,应该不屑于说假话,韩三立既然能够接住三十招,应该就会被放了。
至于温良恭用‘福威镖局林平之’的名字起誓这件事,无义猜测温良恭可能只是化名,林平之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福威镖局,有些印象,不过好像不是当世势力,莫不是这位‘林平之’是福威镖局的传人?’
无义用手顺了顺肩头垂下的青丝,黛眉微微颦起,搜肠刮肚也没能想起福威镖局的信息,最终也只能作罢。
大不了日后回六扇门再翻翻记载。
眼下当务之急是洗地。
毕竟温良恭估计也没动手的力气了。
他们要防着韩三立逃跑。
……
“嗬嗬嗬——”
韩三立的笑声沙哑恐怖,有些像漏风的破风箱,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被温良恭刚刚那一枪给伤到了肺腑:“小子,没有枪头,你怎么捅得死人呢?”
面对这声好似嘲笑的反问,温良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我可以走了吧?
林少侠,你不会食言吧?”
见状,韩三平追问道。
他有些后悔刚刚多了那一嘴。
“请便!”温良恭喘着粗气,像是认了命,闭着眼睛,将长棍架在身后。
韩三平眸中微微绽出惊喜和阴狠。
是个好机会!
是个偷袭的好机会!
江湖上哪还有这样的蠢材?
仇敌在侧,居然自己闭上双眼?
他迟疑了两息时间,在第三息时终于做出了决断,当即抱拳喊了一声:“告辞”,随后运起轻功,踏着屋檐碎瓦朝远方飘去。
韩三立没有贪心。
闭着双目的温良恭听见了动静,他暗叹了一声可惜,不紧不慢的睁开眼,疲惫的目光正好与韩三立的视线相撞。
他读懂了韩三立目光中的讥讽。
韩三立也读懂了他眼里的无奈。
“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在牙牙学语呢!想诓我出手,籍此破掉誓言自卫反击?小子,你嫩了点!”
说罢,韩三立傲然地挺直起腰来。
一双手臂晃晃悠悠地耷拉在两侧,就像没有骨头的两条绳子,看样子即便没有彻底报废,至少也是伤到了筋骨,三个月内别想再动武。
不过那又如何?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混江湖,要食脑!
他不仅没上温良恭的圈套,还想到了该如何击败前来抓捕自己的六扇门高手……借双臂之伤,示敌以弱,将人引入那个地方,再动用底牌送他们上天!
嗬嗬嗬!
用计谋完虐这些武功高过自己的江湖侠客!
爽!歇斯底里的爽!
光是想想就有一种从骨子里诞生的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