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翻脸
胡蕴越是夸奖，向道越是心里没谱，这狗官，到底哪根筋没搭对啊？
他知道，今天恐怕不会顺利了。
“大人可能有所不知，火车不光是奇观，更是利国利民的国之重器，能大大方便民众，繁荣商贸。故而，我想把铁道通往更多地方，我已经跟太谷陆家谈妥了，两家合作修建祁县到太谷县的铁道，太谷县令也已应允。大人以为呢？”
胡蕴捋了捋胡子，沉吟半晌，却摇头道：“难办啊！”
“为何？”
胡蕴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细品两口，又放下。
“我听人说，那火车行驶时会发出怪啸，且有白雾喷出。如此钢铁怪物，所到之处必然惊扰百姓，万一引起恐慌，本官也不好办啊！”
“大人，那怪啸不过是铁轮跟铁道碰撞的声音，至于白雾，其实是水汽，跟烧水时冒的白气毫无区别。我一定安抚好沿途百姓，绝不至引起恐慌。”
胡蕴却一摊手：“空口白牙，我如何能相信？”
向道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恼火，道：“我曾送大人四书，再送你五经可好？”
胡蕴笑着摇头：“四书五经，我已倒背如流，不需要了。我还没读过史书，要不你送我二十四史，如何？”
“二……”
向道气的眼角直跳，霍然起身，道：“二十四史书铺就有，大人若想要，我这就替你买去？”
胡蕴眉头皱起，放低了些声量，说道：“有事好商量嘛，二十四史不好找，十二史也行啊。”
“我只有五经，大人当真不要？”
胡蕴眼中闪过一丝恼火，沉声道：“你当本官是叫花子吗？你信不信，我明天就下令封了你的工坊？”
向道看着他，冷笑道：“大人尽管去封就是！”
“你！”
“告辞！”向道转身就走。
胡蕴站起来，喊道：“向道，你别不识好歹，我，我……”
向道不理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
在向道看来，自己现在最急缺的就是时间，早一天打好工业基础，就早一天实现自己的目标。
正因为此，所以他做事颇有些不计成本，能用钱解决的就绝不多啰嗦，更不想浪费时间在人情世故上。
而今天之所以跟胡蕴翻脸，倒不是他拿不出那么多钱，而是他看到了一个危险的信号，胡蕴的贪婪程度远远超出了预期。
这次给了，下次必然会要的更多，事情有失控的迹象，所以向道必须及时打断对方的幻想。
当然，向道敢翻脸也是有底气的，一来他没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二则他认识沈文焘，巡抚的儿子，已经足够威慑绝大多数人了。
之所以把这个底牌引而不发，也是不想狐假虎威，毕竟挣钱容易，挣友情却难，王炸总要留到关键时刻打出去的。
跟着当值的衙役出了大门，向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拦住了要关门的衙役。
“向东家还有事？”那衙役疑惑问道。
“张大哥，一点心意，你收着！”向道顺手塞了几块银子给他。
张大富看着手里的银子，咕嘟咽了口吐沫，他还没一次收到过这么多银子呢！
“向东家，您有事尽管吩咐！”
这才叫懂事！
向道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想打听一句，你们家县令大人，他有什么背景吗？……或者他跟哪位大人物认识？”
“嗐！”
张大富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说道：“他是不是为难你了？怕他个逑，反正他这官当不长了。前两天衙门刚收到的公文，说是要调他去江南，他这是临走前要狠敲一笔呢！”
“原来如此！”向道恍然大悟。
怪不得胡蕴那狗东西突然如此贪婪，原来是要调走了。
如此一来，向道自然也不用在这多耽搁心思了，只是不知道，继任者又是个怎样的？
回到乔家堡，向道向陆大可传信，暂时搁置了铁道的修建，等祁县新任县令上任后再说。
不过他也没闲着，大院东北方向二百多米的地方，又开始大兴土木。
向道准备扩建炼钢工坊。
随着摊子铺的越来越大，原本那几个炼钢炉的产量越来越捉襟见肘，尤其今后铁路开建，用钢铁量更会暴增，新建炼钢工坊势在必行。
不过，新的工坊就不用太高规格了，围墙可以低一些，薄一些，能起基本的防盗作用就够了。
上百号泥瓦匠一齐工作，进度飞快，刚两天，围墙跟宿舍的地基就打好了，跟搭积木似的，一天往上涨一截。
“这个工坊再修起来，你手下的工人就有近两千了吧？这要是每人发一把兵器，都够把太原城打下来了。”乔致庸抱着女儿，如此调侃道。
向道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道：“我就是建几个工坊，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再说了，朝廷有枪有炮的，我这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打？自古以来，也没有商贾造反的例子嘛。”
乔致庸瞅了他一眼，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认真做什么，好像你真要造反似的。”
“呵呵。”
“说真的，你这摊子铺的确实有点大了。你看看，这乔家堡都快成向家堡了，太扎眼，你以后要是再建工坊，离远点，也省的别人嚼舌头。”
向道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话他是真听进去了，现在乔家堡挤了一堆工坊，确实太显眼，就怕有心人多想啊！
呜呜！
远处，小火车喷着蒸汽拉着货来了，乔致庸兴奋的跟个大孩子似的，抱着女儿就在轨道边等着，要搭车兜风。
小火车缓缓停下，早在这候着的工人们立刻上前卸下车厢里成箱的水泥——因为没有尼龙袋，也舍不得用塑料袋，所以水泥目前都是用木箱盛放。
一趟接近六吨的货，几个工人忙了一刻钟才卸完，随后这些水泥会分别装车，运往各地。
空了的小火车在环形轨道转了个弯，又折了回去，乔致庸连忙上前挑了个干净的车厢坐下，小火车呼啸着加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