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发鸡蛋
（二十四章有个问题，清末的钱庄已经有存款业务，也会给利息。只是因为规模小，所以存款的人很少，但乔致庸应该是知道的。感谢书友纠正，已经修改了。）
两天后，第一批量产水泥就用到了玻璃工坊那边的房屋建设中。
就按向道设计的那样，完全舍弃复杂昂贵的木制结构，改成铁筋混凝土预制板屋顶。
这样一来，施工进度果然大大加快，原本要四五个月的工期，现在仅仅半个月就完工了。
玻璃工坊就剩下围墙还没修到预定高度，但也有两丈高，保密完全不是问题，内部已经可以正式开始运转了。
话说，虽然玻璃工坊是向道自己的独家产业，但他却并不太上心，只提了些要求，就把招工，培训，采购原料，这些都甩给了曹掌柜帮忙。
而向道自己的注意力则更多集中在银行那边。
……
十一月初九，祁县县城。
祁县县城并不大，常居人口不过一万多，全城就两条商业街，这么点地方挤着上百家店铺跟数不清的摊位。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吆喝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想要购物的路人们裹着冬装，脚步匆匆，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往两旁的摊位店铺多看一眼，这么点地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自己要找的商品。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路人们的目光成功被吸引过去。
动静来自一家铺子门口，门匾上写着：百业银行。
都没听说过，更搞不懂这铺子是干什么的？
看人聚的差不多了，乔致庸从铺子里走出来，先朝众人作揖，大声道：“各位！在下祁县乔家堡的乔致庸，今日新店开张，望大家多多捧场啊！”
乔家的名声在祁县还是很响的，但大多数人并不认识乔致庸，不过很多人认识这家店跟店里的伙计，确实是乔家的产业。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戴瓜皮帽的少年。
他高声说道：“我知道你，你是复盛公的东家。你这店，是做什么的？”
看向道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乔致庸好险没笑出声来，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兄弟问的好。我这店，叫做银行！顾名思义，就是存取银子的地方。”
“那不就是票号吗？”
“不不不，跟票号不一样。我这银行，还吸纳存款，只要你往我这存钱，我就付给你利息！”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把票号跟钱庄加一块了！”
“说的对！
这银行可不是我拍脑袋想出来的，是欧洲那边传来的，人家百姓的钱全存在银行里吃利息。
出门去了外地，想取钱，直接去当地银行取就行。银行收到存款，就把钱放贷给我这样需要钱的商人，赚取利差。
你们想想，那些欧洲的撮尔小国为什么富强？就因为人家银行能积小钱为大钱，再把钱借给那些有本事的人，让他们替银行跟百姓赚钱，这样银行跟百姓都能得利，国家安能不富不强？”
乔致庸一顿胡吹，听的向道尴尬症都要发作了，连忙演自己的戏份。
只见他大喝一声，叫好道：“说得好！乔东家忧国忧民，实在是我辈楷模。你这银行，存一年给多少利息？”
“我们的利息分为活期利息跟定期利息。
活期利息是年息六厘（6%）。
而定期利率就高了，分成一年，两年这两档，年息分别是八厘，九厘！
也就是说，你要是存一百两银子的定期两年，两年后就能多拿十八两啊！”
哗！
向道一脸“震惊”，但喧哗声却不是他发出的，而是那些围观的众人。
活期年息六厘，两年定期年息九厘，这利息已经相当高了。要知道，本县的德庆钱庄活期存款年息才四厘。
而且那个德庆钱庄规模太小，很难让人信任，所以往那存钱的人并不多。
向道趁热打铁，又接着问道：“那要是存定期，没到时间就要取，怎么办？”
“没到期就取，那就按活期算利息了。”
“这还算公道。我存了！”
向道从兜里掏出几锭银子，喊道：“这是十两，我要存两年定期！”
“好！这位兄弟里边请，有人给你办理存款。”
向道兴冲冲的跑进店里，来到当铺式的柜台前，把银子往柜台上一递：“我存两年定期。”
“好嘞！您先填个单子。”店员递来一张存单，上边是印刷好的表格。
上边要写名字，年龄，户籍住址，以及存款数额。
向道填好信息之后，递回去，店员把信息抄录一份，然后拿起几个印章，咔咔盖了一通，又把存单递回去。
这就算完成了全部流程，存单就是取款凭证。
向道拿着存单走出店门，挥舞着说道：“我存好了，两年后我就能白拿一两八钱的利息，真划算啊！”
接着他回到人群中，向旁人“炫耀”。
一个汉子瞧得有些意动，正要上前，却被旁边的熟人一把拉住。
“你傻啊！乔家前一阵欠了一屁股债，这次八成是拿这钱填窟窿呢！你现在存钱，到时候拿不回来有你哭的。”
汉子听的惊疑不定，半晌，摇摇头道：“那我不存了，不存了。”
一上午时间，不管向道跟乔致庸怎么卖力的演，众人都是观望的多，询问的多，真要存的却一个都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喊话喊的口干舌燥的两人在银行后院坐着，都有点郁闷。
“这么高的利息，怎么就没人存呢？”乔致庸愁眉苦脸的道。
“明摆着的，不信任咱们嘛！”向道说道。
不信任是很显然的。大家知道乔家，但更知道乔家前阵子濒临破产的事，谁知道你现在啥情况？万一钱存进去要不回来怎么办？
毕竟，钱庄跑路的事又不是没有过。
没有足够的信用做背书，想让人把财产存进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高额利息是很有吸引力的，但还不够打破心里的那杆“利益风险之秤”的平衡，必须有外力帮一把！
“那怎么让他们信任？”乔致庸追问道。
“信任太难……也许，可以以利诱之？”
“怎么说？”
“发鸡蛋！”
“啊？”
后世已经无数次证明了，发鸡蛋绝对是商家吸引中老年顾客的利器。
占便宜的心理人人都有，路上白捡一块钱比工资涨一百块都更能让人兴奋。
这种时候人往往是缺乏理智的，是本能驱动的，是很难计算利益得失的。
当然，这里的鸡蛋只是象征符号，鸭蛋行不行？肉行不行？
当然可以。
重点是占便宜的心理，而不是便宜的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