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武者
“我的弟弟正在应试县学，大人你看...”
张太玄深知，在这个世界想要更进一步没那么简单。
哪怕弟弟真的有些文采，考试合格，这升入县学的名额终究也会被莫名的挤兑。
除非打点好关系。
这个世道，“银子”加上“关系”，再配合努力，这样才能办得成事。
“哦？原来如此...”
李大人的眼神闪过思索，接着摆摆手：“既然如此，你可以回去了。”
张太玄什么都没有多说，回身就走。
重新踏过逼仄的过道，走出大门，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顺畅很多。
县学的考试一天就结束，第三日就会放榜。
这两日的时间，张太玄就待在城中。
他已有通武武馆的凭证，找个食肆过两天还是没问题的。
放榜当日，县学门口人头攒动。
张太玄等来了个大早，此时和弟弟挤在人群中，被汗臭味和香粉混合起来的味道包围了。
他却毫不在意的盯着眼前的布告栏。
两个杂吏正在往布告栏上刷胶，白色的胶漆散发出淡淡的糯米香气。
杂吏们将胶水抹匀，随后将一张榜纸贴了上去。
众人立刻往上挤了挤，张太玄明显感觉到周身的空间逼仄了许多。
“噫！好，我中了！”
“唉...”
“哎呦，哪个踩我脚？”
人群有些乱哄哄的，有人兴高采烈，有人垂头丧气，有人怒骂别人不长眼。
张太玄仔细端详着榜纸，从上到下读了一遍，最后在末尾找到了张黄的名字。
“哥，我中了！”
张黄的脸上顿现喜色，榜上有名，意味着他此时已经正式成为一名县学的学生了。
“好，做的好，哥带你下馆子去。”
张太玄也是开心，当即决定带着弟弟去吃顿好的。
热气腾腾的食肆内，两兄弟落座。
老板麻利的递上了两碗羊肉汤。
还有几个放着不同调料的小碗。
“羊肉，鲜嫩着呢，快吃。”
夹起一块羊肉在调料碗里蘸了几下，果然鲜美异常。
这一顿，二人吃的很满意。
连带着碗底都舔的干干净净。
一顿饱饭之后，也就到了暂别的时候了。
“你日后治学若是进了庙堂，莫要逞强，伺机而动，有时暂退一步并非屈辱，顾全大局才能达到所想。”
“你的剑术已然不错，若是能再练练目力，就是武道成就也会不可限量。”
“入学之后，你莫要生疏武功，要勤加练习...”
临别之前，张太玄看着弟弟，仔细叮嘱道。
张黄静静的听着，直到哥哥说完有一会，他才点点头：“嗯...”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张太玄，很干脆的转身走了。
张太玄也无需弟弟多说什么。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出了城门，回到了青苗村。
接下来只需要静待通武武馆派来的执事即可。
十日后。
夕阳斜照，金黄的麦穗弯下了腰，被一把把镰刀收割。
正是农忙之时，所有的农民都在地里劳作。
哪怕是已经得知今年将要加税，哪怕很多人的收成完全不够交上税的，但对他们来说，不耕作就无法活下去。
哪怕这样劳作的结局也只是最低限度苟活而已。
不过密集的田亩里有一个意外，那是一片完全没有任何作物的土地。
这亩田共一亩三分，田亩一边的田埂上还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在等待着什么，完全不顾那些偶尔路过这里的乡人好奇的目光。
即使偶尔有人问起他，他也只是随意的敷衍过去。
张太玄等的，只有一人。
此时青石路上，走来了一个手中拿着竹简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着黑色锦袍，佩剑，衣领用白色绣着一颗狮头，体貌丰伟，面色冷峻。
见到武者，青苗村的村民当即色变，一个个都下意识的与之远离。
只有张太玄看见男子，主动迎了上去。
中年男子见到他，默默打开手中的竹简：“张太玄？”
后者点头，男子随即开始念叨起竹简的内容来：“张太玄，玄州景城青苗村人，三流武者，有一亩三分地，土壤肥沃，有意愿将之租赁给通武武馆？”
男人并没有自我介绍，而是单刀直入的问了问题。
“是。”
得到回答，男人再度点头：“那带我看看田吧。”
张太玄没有多言，带着男人朝田亩走去。
男人将腰带上挂着的一柄三角铁铲拿在手中，一铲子插入地里。
一产下去，男人挖出半尺深的黑色泥土。
“从泥土色泽上看，这片田的肥力属于上等，不过土地的含铁量略高，土壤有赤化的情况发生。”
男人观察的很细，他的经验颇为老道，一眼就看出了土壤中蕴含了些许赤铁。
“若是寻常农家，这样的土壤自然是够用了，拿来传代也不为过，可若是作为武馆租赁的田地...勉勉强强吧。”
男人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头。
“今后你便是我通武武馆的弟子了，这亩田地算我们租赁下来的，每年的租金是一两银子，不过今后种植什么得由我们说了算，如何？”
“嗯。”
张太玄表示没问题，男人又继续说道：“另外...按照武馆的规矩，佃农负责的田亩出了损失，是要鞭责五十的。”
“弟子负责的田亩有所损失，虽然无需受皮肉之苦，但却也要照价赔偿！”
“这一点，你可有异议？”
张太玄摇了摇头：“没问题。”
“好。”
“接下来...”
男人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凌厉，说话的同时手掌已经落在张太玄肩膀上。
张太玄想躲，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躲不过去，只能任由对方摸骨。
一阵剧痛之后，男人收回了手，眼神露出一丝诧异：“上等根骨，身体也颇为健康，内力已几乎达到二流武者水准...”
“成元这小子...当真找了块宝！”
男人的眼神不再冷漠，反而是飞快的用笔在竹简上一一记录，接着点了点头，重新将竹简收好。
再度深深看了一眼张太玄，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在下欧阳玄，我回去后会上呈武馆和县衙，过几日就会有人将你的弟子腰牌送到这儿来。”
说完，欧阳玄不再多言，转身就离开了。
张太玄就这样通过了考核，甚至还在那执事眼中看到了些许欣赏。
执事的态度之所以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估计也是一开始看到自己农户打扮的原因。
“不管怎样，过关了。”
张太玄捏着手中的竹片，他知道，从今日开始，自己就正式成为一名武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