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李莫愁正为苏钧的处境忧心忡忡，她心中已然料到，沫隐大师势必会向苏钧探询玉女心经的来龙去脉。
对于这一敏感话题，她也曾向苏钧提及，但苏钧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搪塞过去，她也就不再深究。
然而，今日在沫隐大师面前被当场揭穿，她不禁为苏钧将如何应对而暗暗焦急。
尽管苏钧向她投来了一个安抚的眼神，但她内心仍旧充满了忧虑，忧心于这件事情的结果。
心里暗忖，若沫隐大师要因此处罚苏钧，她定要将全部责任都揽下。
一则，她不愿看到苏钧受罚，哪怕只是轻罚，她亦为之心疼，二则，她深知苏钧教自己玉女心经皆为了自己，岂能让苏钧受罚。
更别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对苏钧情根深种，即便让她为苏钧去死，她亦心甘情愿了。
相比之下，小龙女就显得天真烂漫些，并未想到这一层来，见李莫愁秀眉紧锁，俏脸凝重，还以为她有心事，也不多问，只默默地陪伴在侧。
就在这时，见苏钧神色匆匆地赶来：“师姐，师妹，快随我来！”
李莫愁与小龙女见到他，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李莫愁更是急切地问道：“师弟，师父都问你什么了？”
苏钧微笑着扫视了她们一眼，笑着回道：“你们跟我来，到了那石室就知道了，快走吧。”
说完，他率先迈步，李莫愁与小龙女对视一眼后，默契地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摆放石棺的灵室。
已不见沫隐大师身影，苏钧猜想她定是已经先行进入了下面的隐秘石室中了。
于是，他来到那副藏有暗道的石棺前，向李莫愁和小龙女招手：
“师姐，师妹，你们一定想不到，这里面另有玄机吧？”
话音未落，他便纵身跃入暗道，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李莫愁与小龙女皆是一惊，连忙赶了过来，待看到石棺下方竟然还有一个甬道，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少顷，甬道内又传来苏钧的呼唤：“师姐，师妹，快下来吧，掌门师叔已经到了，正等着你们呢。”
二人听后，回应了一句，便互相搀扶着进入了这个神秘的甬道中。
经过沫隐大师先前的劝诫，她们师姐妹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加亲密无间了，二人愈发关爱、信任彼此。
走出甬道后，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地下涵洞之中，不远处传来潺潺水声，似乎有一条暗河。
沫隐大师早已伫立此间，正凝视着头顶石壁上刻着的文字出神，神色严峻而凝重，眉头紧锁。
初见这个神秘的地方，李莫愁与小龙女都感到惊奇不已，皆不住地环顾四周。
片刻后，小龙女好奇地向苏钧问道：
“师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还会有这样一个石室？”
苏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小声些，不要打扰正在沉思的沫隐大师。
又压低声音提醒道：“师妹先看看这石壁上的文字吧，有何疑问，我们看完后再说。”
小龙女闻言，紧绷粉脸，微微点了点头。
二人交谈间，李莫愁也已经来到了沫隐大师身边，同样抬头凝视着石壁上刻着的文字，当看到文字内容时，不禁神色大变。
石壁上详细记载了玉女心经的全部武功招数，同时每一处都有另一种武功来破解这些招式。
文字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石壁，最右端还赫然可见‘九阴真经’四个大字。
小龙女虽然不明白这九阴真经是何等厉害的武学，但仅从文字内容中也能看出其高深莫测。
她也和沫隐大师、李莫愁一样，都被这些文字深深吸引，看得入神。
就连苏钧亦是如此，虽然早已知晓这里刻有‘九阴真经’的总纲要领，但亲眼看到之后，仍然感到心潮澎湃。
四人皆仔细地阅览着石壁上的文字，一时间，石室中变得异常寂静，只偶尔能听到不远处暗河传来的细微水流声。
不知过了多久，苏钧长呼一口气，下意识扭了扭脖子，眼中闪过一抹震撼之色。
尽管王重阳是借助‘九阴真经’破解了玉女心经，但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苏钧敬佩不已。
如果换做是他，即便拥有‘九阴真经’，没有几十年的潜心研究，也很难破解玉女心经。
又想到无论是林朝英还是王重阳，都是当世的武学奇才。
林朝英为了克制全真教的武功，潜心创造出了‘玉女心经’，而王重阳则巧妙地借用‘九阴真经’中的武功，又将玉女心经悉数破解。
苏钧心想着，如果当时林朝英还活着，她一定会继续完善王重阳所破解的武功。
这两个人可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相爱相杀，却有缘无分，直到临终之时，他们都没有向对方服输，也都没有说出对彼此的情意。
想到这里，苏钧不禁轻叹，心想着若王重阳与林朝英中有一人肯稍降姿态，二人或许早已结为伴侣，而非落得一个出家、一个郁郁而终的结局。
不过，也诚如他此前所想，若真如此，便不是王重阳与林朝英了。
他们二人的结局，或许可追溯至二人幼年性格既定之时，从那时起就已注定了他们会是这般结局。
正当他为二人惋惜之际，沫隐大师亦回过神来，轻声叹道：
“难怪世人皆追逐‘九阴真经’，此武学之深奥，竟连小姐都稍逊一筹。”
话音刚落，李莫愁便不服道：
“师父，弟子以为，祖师婆婆并不差，只是英年早逝，若祖师婆婆能多活些时日，定能创出比‘九阴真经’更精妙的武学。”
此言一出，沫隐大师沉默了，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在沫隐大师心里，林朝英的武学天赋自当是独一份的。
又听李莫愁继续愤慨道：
“王重阳不过借九阴真经中的武功破解了祖师婆婆留下的玉女心经，仅凭他自身武学，想必是无法破解的。”
“哼！亏他还自称‘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下甬道时，李莫愁和小龙女亦看到棺盖上那十六个字。
沫隐大师却反驳道：
“莫愁，莫要如此说，此前，为师一直以为王重阳是薄幸之人，他明知小姐为他甘愿幽居活死人墓，只为等他，可直至小姐临终，他都未曾现身。”
“当时，为师见到小姐临终时眼中的不甘与悲愤，恨不得替她去杀了王重阳这负心薄情之人！”
“为此，一段时间里，我对全真教之人皆无好感，还特意立下门规，入古墓派者，需朝王重阳遗像吐口水，以泄我心头之恨。”
苏钧听了这话，方才释然，心想原来这条门规竟是沫隐大师所立，难怪显得如此奇怪。
这时，又听李莫愁带着几分疑惑说道：
“师父，您说得没错啊，王重阳确实负了祖师婆婆，致使祖师婆婆郁郁而终，英年早逝，朝他吐痰也是理所应当。”
沫隐大师看着她，轻叹道：
“非也，时至今日，我方明白，小姐与王重阳之间的情仇恩怨，并非表面那般简单，王重阳亦非我们所想的那般无情无义。”
“倘若他真无情，小姐亡故后，他不会来祭奠，更不会刻意在此留下玉女心经的破解之法。”
此话说得隐晦，李莫愁似懂非懂，却也不好多问，而心思单纯的小龙女则直接问道：
“师父，您这话到底何意？”
沫隐大师微微摇头，喟然长叹：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商隐此句诗，或许便是小姐和王重阳内心的最真实写照。”
小龙女蹙眉思索，仍不解，歪头凝视沫隐大师追问：
“师父，弟子还是不明白，您能说得更透彻些吗？”
苏钧倒是明了几分，帮忙解释道：
“小师妹，这句诗字面之意是说，一段感情待到如今已成了美好回忆，直令人不断追忆，而当时却茫然不知珍惜。”
“实则更深层次的意思，是对这段感情的无奈，并非仅因如今只能回忆，而是从一开始就知无可奈何，故而心生惘然！”
“放在重阳真人和祖师婆婆身上，即他们二人很早便明白无法在一起，就比如他们皆知晓彼此的孤傲，明白自己永不愿输给对方。”
说到此处，苏钧顿了顿，见沫隐大师她们三人皆注视自己，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简单来说，他们二人某些性格方面有冲突、观念有所不合，所以重阳真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出家。”
“小师妹你不妨仔细想想，重阳真人出家之前，其实有诸多方式可与祖师婆婆结为夫妻的，未必一定要对祖师婆婆认输。”
“他只需开口自己有意娶祖师婆婆，想来祖师婆婆一定会答应，婚后二人继续互相争斗高低亦无不可！”
“如此说来，祖师婆婆郁郁而终，不仅仅是因为没能等来重阳真人，更是因她明白自己命运如此，无法改变，无可奈何，故选择早早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