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证明题

你是一道证明题，我是惴惴不安的考生。

原来失去和遗忘如此简单。换了手机之后，相册会忘记你，便笺会忘记你，连输入法都会忘记你。

我们遇见的那个夏天像退潮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的只有岸边死去的或者正在等待死去的海洋生物。

你的面容不再清晰，逐渐成了一种不算写实的剪影，挽留的声音没能从喉咙口逃出，你的身影就这样逐渐在回忆里淡去。年少懵懂的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我听见身体里有海一样哭泣的声音，张了张嘴想说抱歉，却只说出再见。

我好像总是在错过你。

有一万封羞涩又笃定的信在笔下诞生，而后在寄出时由于各种各样的因素夭折，告白总会搁浅，不会融化的雪落满我的身躯。我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反复排演过结局，却终究没能为自己选出一条合适的故事线。

暗恋是影子，时间是从正午下山的太阳，高涨的情绪总是在太阳回归山河的刹那泯灭。不敢靠近的脚步，仓皇避开的双眼。因为胆怯没敢停下脚步挥手示意，只敢在擦肩而过之后回头贪恋你的背影。

过去我总在期待遇见一个能勇敢说爱的人。不要像我一样总是遮遮掩掩，却还是期待着爱能被发到自己的手上。后来我才恍然明白爱不是一个人的事，勇敢亦然。

可那些深思熟虑许久的告白，时间并不会等它被拼凑完好后再殷勤地献到那个人面前。等我收拾妥当，含羞抬头，他早已步入人海，独留我抓着好不容易收集好的勇气站在原地愣怔。恍惚间，我被人群带着往不知道哪个方向走去，手中的玻璃罐子也被撞掉，摔碎在路上。

而这一切无人在意。

我空落落地站在街头不知所措，过去被打翻，人群蜂拥而至，爱意七零八落。

世界把每个人都变成封闭的堡垒，变成漂浮的孤岛。我在不知名的角落陷入一个人的爱河，像是对待任何一位过路者一样，想藏好那份热烈，试图显得平常。到头来反倒用力过猛，呈现出一副冷漠淡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我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加明白我不会再爱上下一个你了。情绪是奢侈品，摆在装饰华丽的柜子里。我攥皱了衣角，倾尽所有也换不来奢侈的只言片语。

若有人问起，我嗫嚅半晌也不过会说，当年为了一座山散尽了所有温柔的月光。所有的情意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堵塞在胸腔里，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你说上一句喜欢，也不会再有机会每天都找到方法去见你。那些被我藏在自制的巧合和偶遇里的情愫，最终也迷失在过去，寄不到你手里。

你是一道证明题，我是惴惴不安的考生。我紧张到把所有试卷都攥皱了，也只会喏喏开口，借过去时和疑问词来掩饰不安：“我好像爱过你。”

如果我是荒漠中独活的玫瑰，

你的爱就是我终日等待的甘霖。

从不曾告知去留，

可当爱意从你的唇边溢出，

雨点般细密地吻遍我时，

我便觉这天气也阴晴皆宜。

我们要醉生梦死，

我们要爱得淋漓。

我不要你做我的意难平，

“我要你只为我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