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利字当头，谁不起早
“弥真大哥，你伤势感觉怎么样？”
疏星充满关切地凑了上去。
弥真感到，疼痛还在隐隐威胁着自己，但清凉的感觉在肉身上流淌，助他抵挡伤痛。
“两位大哥的灵丹妙药很见效，我感觉好多了。”
疏星大喜，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眼角泪痕未干，有些害羞，别过脸去偷偷用衣袖擦拭。
朱非红从囊中取出一物。
“弥真大师，你功力已经恢复，可以用我蓬莱山的灵膏外敷伤口了。此膏是采仙山上的神树汁液调制，能使腐肉重生，不留下任何伤疤，只是药性猛烈，真气不足时敷用反而对身体有害。”
弥真谢过，不客气地接了下来。
疏星轻轻挽起弥真的手：
“来这边，我替你包扎。”
众人把这懵懂少女对弥真关心的情状看在眼里，都会心一笑，没多说什么。
赵霆冷着脸，把死去的李不封尸身丢到一旁：
“这等小人，死有余辜。”
解百年却觉得，此事恐怕有损正道各宗门之间和气，一时间满脸忧虑，拱手道：
“弥真大师，我昨夜已经事先以密信的方式通报了留守城中的同门，却迟迟没人回信，只怕……界州府内部忽然生变，不知何故啊。”
弥真感受着疏星滑嫩的小手在自己皮肤上来回忙活，涂抹灵膏，缠绕绷带，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弥真大师？”
失态了。
弥真连忙清了清嗓子：
“前辈所言甚是。我看……嗯，小僧一生清修，对世间事不甚了然，就连界州府藏有阴阳道尊留下的护城大阵，都未曾听说过，各位前辈不妨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免得小僧鲁莽，又重蹈昨夜的覆辙。”
苍宿子挣扎着起身。
“紫霄护城大阵之事，我只听说过一二。传言，阴阳二气门就是为了得到大阵庇佑，才从山上撤离，全体搬进了界州府城中，以躲避妖魔。”
他眼神中满是不屑。
“两年前，阴阳二气门从阴阳道尊留给他们的宝地、接天崖上仓皇出逃，把大好的祖宗基业拱手让人。哼，简直大丢我正道的颜面，哪里还敢自称天下第一宗！”
解百年摇摇头。
“道兄言过了。若不是千年以前，阴阳道尊开辟鸿蒙，首创修真之道，你我又哪里能有机缘，身入玄门？”
“十三州修真者，齐奉阴阳道尊为修真之祖，为了收复道尊的宝地，各派这才结成道军，不远千里来到界州。不成想，不仅阴阳二气门给我们冷板凳坐，就连当地凡人官员，也始终对我们充满戒心。哎！这界州，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真是捉摸不透。”
一个身着赤红长衫的青年走出来，作了个揖：
“我羲和宫独孤氏，倒是对此略有耳闻。”
弥真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冷声嘲讽卫辰的年轻人。
解百年道：
“煅流贤侄，你听说过什么传闻？”
“不知道诸位可曾听过和乐天女？”
独孤煅流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茫然不知所指，只有年龄最大、资格最老的苍宿子有所反应。
苍宿子悚然道：
“你说的是，五十年前，孤身杀入一心禅宗，逼退我正道北伐大军的那个和乐天女？”
听到一心禅宗四个字，弥真心念一动，这桩陈年旧事原来还涉及自己的便宜宗门，他暂且把疏星悉心照料的温柔放在一旁，专注起来用心倾听。
独孤煅流在众人目光之中慢慢踱着步：
“阴阳二气门被驱逐下山，是两年前的事，不管他宗门如何掩盖，流言早已传遍天下修真者的耳朵。”
“但，我羲和宫之所以到了最近，才广发英雄帖，大肆召集天下正道诸门，赶至界州，结为道军之盟，实乃因为我独孤家的家老不日前收到消息，那个带领群魔杀上接天崖、攻陷阴阳二气门山门的妖人头目，正是和乐天女！”
苍宿子眼中满是黯然之色：
“五十年前，我还只是入门的弟子，跟随恩师去到阵州极北之地，和烛龙堡妖人大军对垒多日。怎料，十三州各地一时间烽烟大起，各地妖魔同时谋逆，竟然趁各大宗门主力全出、内部空虚之机，大肆入侵。”
“这其中战果最显赫的，就是凭一己之力攻破一心禅宗禅院，杀伤无数僧人，夺走了重大法宝的和乐天女！”
解百年听苍宿子言词间对弥真的师门颇有些不客气，便赶紧插话：
“咳，呵！道长所言之事，我也略有耳闻，虽然不知道那传说中的妖人名叫和乐天女，但我听说，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当年犯下罪行时，就已经抵达归真境，如今此人修为有没有突破到返虚境，谁也不知。”
“是啊。”
苍宿子垂头丧气：
“如果界州之乱，背后真的是返虚境的妖魔做祟……呵！”
他没说下去，但在场众人个个心里通透：
身怀返虚境修为之人，在十三州屈指可数，个个都是执掌一方宗门的大能。
只凭在场众人的微末道行，毫无用处！
“诸位且勿沮丧，若不是此中有必胜之机，我羲和宫又怎么会牵头组建道军呢？”
独孤煅流神秘一笑。
“根据家老得到的消息，那和乐天女，自从占了接天崖宝地之后，贪图其中能够产出灵石的灵脉，妄想吞噬其中所有的灵气，没想到却被反噬，如今已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只能龟缩在接天崖上自保。”
“我们这一路军，虽然元气大伤，可幸得弥真小师父大显神威，杀了千魈主，大大折了敌人锐气！更何况，我道军主力还尽数留守界州府中，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他越说越来劲，情不自禁把宽大的衣袖一挥，活像个唱戏的一般。
“除了我羲和宫的昇阳宫主，还有巡天道的摘虚真人，踏云修的飞虎将，诸般灵显境高手齐聚界州府！至于一心禅宗，那更是意外之喜，虽然苦定禅师不幸圆寂，没想到，还有一位高徒压阵！哈哈，眼下我军探明了虚实，妖人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必能一击灭之！”
看着独孤煅流眉飞色舞的模样，弥真不紧不慢地泼了一番冷水：
“独孤少侠，如果真是如此，我们何以进不了城？”
独孤煅流一时语塞。
这个问题赤裸裸地摆在众人面前，绕不过去。
他们，已经被界州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拒之门外。
弥真又道：
“小僧虽然不太了解羲和宫与阴阳二气门之间，可曾有过什么恩怨情仇，但以常理推度，想必阴阳二气门对我道军，并不是那么欢迎。”
独孤煅流摇起头来，他这样子，倒不像个修真者，浑然一副书呆子模样：
“怎么会呢？我们为了维护阴阳道尊的道统，舍生取义，要替他夺回山门，他们正该倒履相迎才是呀。”
弥真不再挑明。
他的思维，跳脱出所谓维护道统的大义，隐隐猜到了道军此行的真正目的，以及阴阳二气门态度冷漠背后的原因。
道尊遗留下来的宝地。
能够产出灵石的灵脉。
在这个灵气稀薄的十三州，又有哪个宗门，能对这些资源无动于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