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瞎子聋子哑巴
对于子虚城的人而言，乌有楼通常并不叫乌有楼。
子虚城也并不是王和理解中的人城。这里有人，但是也有妖怪，更有许多摩罗国的人。
通常而言，这里的人更愿意叫这里“吕之城。”
所有来客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算是吕家的客人。
要当吕家的客人可不容易，所以这座城里很少有穷人。
吕之城实在是个奇怪的地方。
它东西跨度不过四里路。可是，西门的入口和仓水河隔了八里路，而东门的入口就在苍水河边。
这诡异的空间跨度并没有让这里的人太过惊讶。
因为这只是吕之城最不显眼的奇特而已。
吕之城最奇特的，还是吕之楼。
此时的楼中，欢声笑语连作了一片。
吕之楼的一层开着永远不会停歇的宴会。即使是宵禁，这里的酒鬼食客也不会回家。
吕之楼就仿佛是他们的家。
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在一楼的宴席上扯着嗓子喊道：
“爹爹，怎么这么多河西人的臭味！”
他的叫喊声引来一群人的侧目。
吕之城在仓水河西，当然是河西人更多。
一个看着是河东的小孩在河西人的地盘上吵闹，立即激起了宾客们的沸腾。
“臭河东的，来我们河西做什么？”
“谁家小孩没教养！”
“轰出去，轰出去！”
这时，他同样憨态可掬的父亲冷冷地看了其余人一眼，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群起哄的人瞧见他的父亲是谁，顿时都不说话了。
他的父亲笑呵呵地说道：
“河西人臭，是因为他们的爹教不好他们。”
胖小孩于是叫道：“那他们的爹为什么教不好他们？”
胖父亲道：“那是他们爹爹的爹爹教不好他们。他们从老祖宗就开始发臭了，生下来就是恶臭的种。一代人比一代人臭，永远也教不好的。”
胖小孩道：“我懂了，只要是河西的，就会发臭！可是爹爹，我们不也是河西生的吗？”
胖父亲道：“但是你爹爹找了个好爹爹！所以我们现在是河东人了。你闻闻，你闻闻！”
胖小孩于是在他爹爹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胖父亲道：“怎么样？”
胖小孩道：“爹爹香香的！”
胖父亲也伏下身子，在胖小孩的身上轻轻嗅了一下，眉头隐晦地皱了一下。
胖小孩问道：“爹爹，怎么样？”
胖父亲道：“香香的！”
一群人瞪着眼睛听这对父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荒谬对话，一个质疑的也没有。
随着胖父亲说完，一只猪鼓起了掌。
“说的好！说的好！”
那胖父亲笑道：“还不是猪爹爹教得好！”
他的胖手在儿子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于是胖小孩叫道：“猪爷——”
他的爷爷两个字还没有叫完，就变成了尖叫声。
因为他的猪爷爷忽然被一个硕大的石桌砸扁了。
接着，一段宽大的红锦从最高一层垂下，惊的满楼的人都引颈仰望。
随后，就好像是蔷薇枝上生出的刺，十来把白刀从这彩锦上凭空扎出，一路划下了十二层楼！
吴老头的声音由上飙到下：
“对
不
住
了
！”
他的声音和人一齐落到地上，正巧踩在了那猪爹爹的身上，一群人慌忙避开。
接着，只听到乒乒乓乓的碎响混在在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里，红锦缎上染满了菜肴的酱色，然后猛然膨胀开，“噗”地裂作了几十片烂布，露出里边杀气腾腾的人。
十七个人猛然冲出去，楼中宾客纷纷避让。
众人本以为，这就是收场了。
谁知道，最顶上又有七八头肥猪，攀栏杆的攀栏杆，抓木梁的抓木梁，一个个往下跳！
有几头猪实在太胖，连着栏杆一齐压倒，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往地上撞。
这七八头猪一齐像大云吞一样翻身下了楼。
镖师们早已起身往楼外跑，任由这群皮糙肉厚的猪又给狼藉的地板上砸出几个圆滚滚的大坑。
猪爷爷大概已经成了酱。
胖小孩哭道：“爹爹，你的好爹爹死了！”
胖男人一拍他的脑袋：“爹爹再给你找新的就是，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丢个爹爹算什么？”
另一边，吕之楼的下人已经围了过来，只是见到闹事的是一群面色不善的武夫，都唯唯诺诺地不敢上前。
一个面色衰弱的锦衣青年，在第七楼朝下朗声喊道：“莫伤了无辜！”
吴老头道：“自然！”
这群人身手矫健，当然不是普通人能拦得住的。他们只是晃了晃身子，便从人群里全身而退。
眼见几人快要离去，几头猪才糊里糊涂地爬了起来。
青猪喝道：“快请人抓他们！”
那锦衣青年等镖局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喊道：“快追！要他们把银子赔来！”
青猪不比刚刚那大黑猪，一身煞气腾腾，恐怕也有十几重天的修为。
“莫急！”
一个老瞎子忽然站了出来。
他本来在第一层的角落里，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是个修行者。
不只是老瞎子一人。
又走出一个老哑巴，还有一个老聋子。
青猪欢喜道：“谁想到三位山人也在这里！”
老瞎子道：“有道士的味道！”
青猪疑惑不解。
老哑巴呃呃啊啊地叫了两声。
老聋子听不到两人的交流，但是似乎能领会他们的意思。
老瞎子说话时，老聋子就盯着他的嘴巴；老哑巴嗯嗯啊啊时，老聋子就盯着他的眼睛。
在此之前，在王和落地之后，他的眼睛便一直落在王和的身上。
老聋子虽然聋，却也会说话。
他说：“那是个炼丹的！”
青猪道：“管他炼的什么，三位尽管出手！”
老瞎子道：“我要他的肝。”
老聋子道：“我要他的肾。”
老哑巴比划着：“额额啊啊嗯！”
青猪道：“抓到这伙人，他们连皮带肉都留给三位！”
却见到老瞎子一双袖子一甩，人便像幽灵一样飞了出去。
老聋子与老哑巴紧随其后。
这三个人虽然各自有残缺，走路来却像风一样。
在别人眼里，简直不是他们的脚在动，而是地面像浪花一般推着他们的身子前进。
他们踏着青石板波浪，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吕之楼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