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香日
红衣法袍，鲜艳欲滴，发髻高盘，以金钗固之，手中提着一扇青铜磬，距离太远看不清样貌，皮肤很白，似是一个女鬼。
青雷之力被青铜磬阻挡，没能产生效果，不过这本就是李良的一次试探，他也没指望能够一击杀死对方。
在李良观察红衣邪祟时，红衣邪祟也在观察他，片刻后红衣邪祟收回目光，转身走进雾气深处，没有发起攻击。
“是不愿招惹我，还是......”
李良颔首沉思，红衣邪祟击磬召回尸狗的行为，令他颇为不解。
对方既然能抵抗他召来的天雷，说明不是普通邪祟，以他目前的实力，恐怕还不是对方的对手。
既如此，又为何不发动攻击呢？
“难道是瞧不上村里的凡人？”
李良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或许红衣邪祟确实瞧不上凡人稀薄寡淡的魂阳，但那并不是撤走的理由。
同样的，红衣邪祟的目标也不是他，不然早就出手了，何必退走？
“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摇摇头，李良收起雷符，回到庙中神像体内。
不管红衣邪祟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不测’。
翌日一早，天刚放亮，晨间薄雾还未散去，负责打更的王老头就拿着梆子出了门。
当——
当——
“卯时，日始，雄鸡报晓天下白，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吱呀。
梆子只响了一声，王巧玉就推开房门，迈着飞快的步子冲出了家门，妇人打着哈欠起床，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孩子他爹，巧玉这么野，将来怕是不好嫁人啊......”
“那就送她去城里的私塾念书。”旁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说得轻巧，家里哪有钱？城里的先生要的束脩可多了！”
“我再开两亩荒地就是了，再不行跟着有武他们进山打猎，总能挣出来的。”
“你就惯她吧！迟早叫你惯坏了！”
神庙。
晨光熹微，庙内一片晦暗，王巧玉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四周，跳过门槛进入大堂。
来到祭台前，伸出小手摘了一颗果子塞入嘴中，一屁股坐到台子上，晃着两条小腿，自顾自的说道：
“云阳公大人，您把邪祟都赶跑了吗？”
一阵轻风吹过，帐幔闪动，这是李良给出的回应。
王巧玉眼睛亮了起来：“那我晚上是不是可以出门了呀！”
这个问题，李良不知该作何回答。
他不确定王巧玉说的出门，是出村还是在他庇护的范围内玩耍。
如果是后者当然没问题，可要是前者......
昨晚刚出现了红衣邪祟，这时候进山，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见李良没有给出答复，王巧玉也不气馁，跳下祭桌，捡了颗石子，在地上画了几个格子。
“云阳公大人您会下棋吗，三个连成线就算赢的那种！”
小孩子玩的游戏规则都很简单，李良一遍就听懂了，用神念控制一颗石子飞起，跟王巧玉下了起来。
片刻后......
“嘻嘻，我又赢啦！云阳公大人您还得多练习！”
门外，老王头拿着梆子，被清脆的笑声吸引而来，看到一颗石子飘在空中，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一听王巧玉嘲讽李良棋艺太差，当即两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冷汗直冒。
就在老王头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不远处传来妇人的呼唤声，王巧玉听到后丢下石子，跑出大门，转身朝李良挥挥手。
“娘叫我吃饭了，云阳公大人，我先走啦，下次再来找你玩.....五爷爷，你坐在这里干嘛呀？”
石子依旧悬在空中，直到王巧玉走远，才‘啪嗒’一下落到了地上。
.......................
平江县城。
县衙。
日头升高，渐渐毒辣，班头胡安两只脚搭在桌上，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蒲扇，双眼被肥肉挤成一条缝，望着门外排成的长队，摇来晃去好不自在。
今天是各村来县城请三宝真君符箓的日子，规矩也很简单，符箓不要钱，但每炷香价值一百个大钱，给三宝真君上一炷香就能得一张符箓，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靠着这门生意，平江县每年都能有几千两的额外收入，一半交给朝廷，一半留下分了。
偏就是站着把钱赚了。
瞧着门外顶着日头也要排队的村民，胡安心情大好。没什么比看别人遭罪而自己享福更舒服的了，尤其是别人明明看自己不爽还要陪着笑脸的模样，真是三伏天喝一口冰水，爽到心坎里。
“扁山村请高香一百炷，入堂参拜！”
“云家庄请高香五十炷......”
一旁识几个字的衙役给前来上香请符箓的村民做着登记，考虑到大部分人不识字，只需给钱后在簿子上按个手印就行，一切从简。
“阿庆啊，你可得记清楚了，关乎到银钱大事，千万不能马虎。”
“放心吧班头，错不了！”
箱子里的钱越积越多，一直堆满了两个小腿高的箱子，队伍才到了头，识字的衙役捧着簿子起身，殷勤的送到胡安面前，满脸堆笑。
“班头，您过目......”
胡安放下茶壶蒲扇，接过登记簿看了起来。
平江县周边四十二个村庄，每一个都有记录，凡是交过钱的后面都按了手印打了勾。
县城外邪祟作乱，不请符箓根本活不下去，哪个村庄敢不要命？
本就是例行公事，胡安看的很快，一目扫下，随手将簿子丢给衙役，正欲说话，突然‘嗯’了一声，反手夺过簿子。
“这梁家村和王家村，没派人来吗？”
名叫郑庆的衙役挠挠头：“好像....没有，我没印象，班头，他们不会是迟到了吧？”
胡安眼睛一瞪：“明日符箓就要过期了，今天迟到，村里人性命不要了吗？”
“那就是没钱了。”阿庆说：“班头您还记不记得前几日王家村来城里打官司的事情？”
“没钱？没钱不还有田地吗？再不济卖儿卖女，总比死了强！”
胡安冷哼一声，琢磨半晌。
“你明天带两个兄弟去梁家村王家村走一趟，看看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