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妆神
“原本灵阳山已经和其他宗门达成了约定，在前辈建立良乡后，不再为难前辈，没成想道光宗竟破坏约定，不顾百姓性命，对良乡发难......”
庙堂内，张景颇为愤怒：“灵阳山绝不会就此罢休，请前辈放心，道光宗必要为此举付出代价！”
比起张景，活了一百五十二岁的仲孙就要冷静许多，他见过太多苟且龌龊之事，道光宗的行为，也无外乎利益二字。
收了筑基修士的尸身，带上木制令牌，张景气冲冲离去。
待他走后，仲孙才开口说道：“我这位师弟虽有些修行资质，但心性还需磨炼，一被激就容易动怒，前辈勿怪。”
“真性情之人往往如此。”李良说。
“张师弟性情如火，只怕受奸人挑唆，无法理智思考。”
仲孙轻叹一声：“邪祟之灾，何止尸狗九虫？”
“此言何解？”
“邪祟修炼到伏尸境界，就能褪去浊尸污臭之气，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若是能达到堪比金丹的雀尸境界，就能在阳光下行走，难以看破。”
仲孙说道：“这些邪祟以吞噬魂阳修行，凡人魂阳稀薄，不足以满足修炼所需，敢问前辈，如果前辈是邪祟，该如何获取魂阳呢？”
李良沉吟片刻，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我是邪祟，为了得到修炼所需的魂阳，肯定会猎杀炼炁士。”
“没错，九州大小神宗曾立下大誓，联手清除邪祟，可这其中，往往受利益牵制，有多少人能够坚持本心呢？”
仲孙摇了摇头：“坚守正道，本就是一件不易的事，人非圣贤，皆有利己之心，若再受邪祟暗中挑拨，纵使不至于四分五裂，明争暗斗也是在所难免......”
李良听出了一些端倪，开口问道：“受邪祟挑拨？莫非邪祟已经潜伏于九州大小神宗之中？”
“凡宗门中人，无非三种。”仲孙伸出三根手指：“一是假扮伪装，伺机挑起各宗争斗的邪祟，二是人面鬼心，打着正派大旗却谋私利的小人、伪君子，最后是一心持道，发宏愿，寒霜刀剑加身亦不为所动的正派修士。”
“前两者相加，数量何其之多？口号倒是喊得响亮，然而人心隔肚皮，内部怕是早已腐烂不堪。”
“正派修士稀少，能坚韧其志、不动本心的更是罕见，我师尊灵阳子修行千余年，矢志不渝，为对抗邪祟特意创建灵阳山，招收天下有志之士，有教无类！”
稍作停顿，仲孙对着李良拱手一拜：“不瞒前辈，哪怕是供奉庙堂之上的神明，也有许多是邪祟假扮的，它们伪装成神，享受万民香火，实则暗怀鬼胎......”
李良心头一颤，不敢置信的问道：“邪祟也能妆神？”
“香火玄机，本就是魂阳演化，食香火，自然也是邪祟的本领之一。”
仲孙说道：“为了能够享受香火，这些邪祟往往会杀死真正的神明，取而代之。是此，曾有上古神明绝地天通，断绝下界之路，告知后世飞升神仙，无大愿，仙路不开，非道心坚定者，仙路不开......”
“天生神胎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其集万民香火，以身立命，道心坚定，一旦修行有成，仙路自开，众神迎接。”
听完这番话，李良沉默了。
这等秘辛，恐怕只有灵阳山这种洞天福地才能有所传承，今天仲孙坦言相告，肯定和他天生神胎有关。
天生神胎，不是邪祟！
在正派修士眼中，天生神胎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这或许也是仙庭席会上，天生神胎备受尊崇的原因之一。
提起飞升神仙，李良第一个想到的，是赠予他太阿神剑的那位青年前辈。
在玉阙剑章修炼圆满之时，对方将太阿神剑托付与他，然后便推开了天宫大门。
先前李良一直没找到机会询问，现在仲孙就在面前，终于有了机会。
“阁下可听说过神剑宗？”
“当然。”
仲孙不假思索的说：“神剑宗乃是三十六洞天之首，位于中州，其开派祖师祝渊于千年前孤身飞升，独留神剑太阿，悬于神剑山巅，神剑之光锐不可当，千年来明心断恶，邪祟莫敢近......前辈难道与神剑宗有所渊源？”
渊源......
“算是吧。”李良看了眼悬浮在自己识海的太阿神剑，默默记下祝渊这个名字。
只是有一事令他不解，神剑宗远在中州，距离玄青州不知多少里远，平江县更是一隅之地，为何这里会出现神剑宗弟子化作的邪祟？
“神剑宗祖师祝渊飞升前留下一句话，凡继承他真意者，可拿神剑太阿。”
听完李良的询问，仲孙回答道：“祖师真意玄之又玄，神剑宗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祖师真意藏在《玉阙剑章》之中，另一派则认为祖师真意指的是惩恶扬善的大愿，两派各执一词，做出的举动也截然不同。”
李良恍然大悟。
认为祖师真意藏在《玉阙剑章》之中的一派肯定会留在山门内苦心修炼，以求早日明悟。
而另一派自然会秉承祖师大愿，下山游历，行走四方。
“千年过去了，难道神剑宗就没有一人能将《玉阙剑章》修炼圆满吗？”
仲孙笑了笑：“《玉阙剑章》不是极难的功法，比它困难的法门数不胜数，神剑宗弟子当中，有不少人将其练至圆满，可就是达不到祖师祝渊化剑藏意，一念开天的境界。”
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仿佛修行成或不成，皆由自身决定，可殊不知功法奥妙，途中若无师父点化，有几人能全悟真意呢？
楼台烟雨天子剑，霜风雪刃舞满空。
短短两句话，道尽祝渊洒脱之气。
接受过祝渊真传的李良在这一刻终于有所明悟，祝渊留下的真意，并非是将《玉阙剑章》提升圆满，也不仅仅是惩恶扬善那么简单。
祝渊想表达的，是历经风雨，一路走来的坎坷。
在经历过一切波折之后，开悟得道。
神剑，不过是外物罢了。
真正重要的，是持剑的人。
如果是为了得到神剑而修行，那么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太阿神剑！
放下剑，才能拿起剑！
这才是.....
意如神剑的真谛！
嗡！
就在李良想通其中关键的刹那，识海中悬浮的太阿神剑突然爆发蜂鸣，仿佛具备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