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回乡过年
让政策倾斜一下？
这话如果不是周海涛说的，高磊甚至怀疑，说这话的人想害他。
用救命之恩裹挟，无论说话的技巧多高，都改变不了“裹挟”的事实。
身居高位者，本来就容易多疑，这场事件是否人为故意设计，沈如眉家会不会有所猜忌，尚未可知。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表现出跟沈如眉交往的目的性？
但有些话，就算是朋友之间，也不方便明白直说。
跟高磊相比，周海涛是成年人，有更多的阅历和见识，如果高磊一直教他做事，甚至教他为人，这份友谊怕是长不了。
周海涛有他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谢谢！这事儿不急，我才刚解决温饱，不想那么长远。”
他婉拒了周海涛的提议，道过晚安，跟郝富贵各自睡下。
第二天一早，在周家吃过早饭，周父随意嘱咐了两句，几人便开车出门。
先送郝富贵回了学校，又去市场挑了些水果和鲜花，便去了沈如眉家。
周海涛住的是大院，沈如眉家住的是“小院”。房子一般，带个独立的小花园而已。
只是外来的车子不允许开进去，需要自己徒步走一段。
到了沈如眉家，高磊表现得十分平庸，紧张，沉默寡言，问一句答一句。
跟在周家时，判若两人。
周海涛知道，这是高磊故意藏拙，为了衬托他的优秀。
心中一时对这个兄弟，充满了感激。
一顿饭，吃得无波无澜，倒也算顺利。
临走时，高磊得到沈如眉父亲一个口头承诺，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
这种话当不得真，除非沈如眉父亲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他。
但，没有！
所以，这只是碍于情面的一句场面话。
真有困难，高磊找还是可以找，只是用完这次许诺，以后他们之间将再无瓜葛。
高磊道过谢，从沈家离开，就该准备回乡下的事情了。
老家其实离得很近，就是路实在太难走，只比汽车车身宽一尺的泥巴路，就算技术再牛的老司机，也够呛。
那样的路，他的破桑塔纳是开不进去的，花了十五万多，买了两辆国产合资的吉普。
老家什么都缺，高磊除了人坐的位置，车里全部塞满。
最主要的是，带上十几箱瓶装水。
老家现在不吃水塘的水了，改吃井水，但水质，大差不差，都很差。
下午出发，天黑了才到。
大冷的天，又是晚上，村里的人都窝在家里，被围观的可能性小。
可到了家才发现，自己注定是要被围观的。
家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围了一群人，还有人生了火堆，在旁边烤火。
车子开近时，这些人安静的盯着，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但从有些人余怒未消的脸色可以看出，来者不善。
最关键的是，家里大门是关上的。
“老板，这不会是你家吧？看上去有人找事儿呀！”
孙虎按着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你画条线，要是动手，到什么程度？我这手法你放心，你要轻微伤，绝不跟你弄轻伤！
而且，保证效果好看！”
高磊没有马上回答，视线扫过围在门口的众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先下去看看，都是一个村里的，往上二百年，都是一家子，轻易不闹出人命就行！”
他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育狗，这围着你大爷爷的屋，有什么事啊？”
高磊问的，是一个黑瘦的青年，高家“育”字辈，贱名“狗”，加一起，就叫“高育狗”。
高磊是“军”字辈，本来应该叫高军磊，但上户口的时候，登记漏了一个字，就变成了“高磊”。
在村子里，他能叫“爷爷”的人，屈指可数，基本是那种老掉牙，已经没啥行动能力的老人。
可叫他爷爷的，倒是人数不少。所以在村子里，只要年纪不是特别老的，他基本可以指名道姓。
年幼出门，又鲜少回家，关键是他考上大学，家里没有办酒，所以村里认识高磊的人不多。
一来是高磊年纪太小，容易招人嫉恨，二来是他没正经上过学，却拿到了高考资格，他爸又曾经当过高中校长，容易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上大学不是上学，是拿铁饭碗，事关利益。
有些人，看见别人过得好，比自己吃糠咽菜更痛苦。
父母爱之深，则为之计之远。在面子和高磊的安危间，他们舍弃了村里人华而不实的恭维。
一句“育狗”喊出口，吃惊的不仅仅是高育狗本人，周围人面面相觑：
“哪里来的小孩儿？口气挺大呀！”
“咱们村谁家发财了？两辆小汽车！”
“小孩儿，你家大人呢？”
小孩子本来长得就快，加上天黑，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得高磊。
只见他冷冷走向家门，敲了敲：“爸！妈！开门！”
话音落下，众人恍然，原来是高建国的儿子！
“他们家不是做生意亏本，做不下去了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天到晚哭穷，就是不想借钱给别人！”
“一辆车得好几万吧？两辆，啧啧啧！”
原本他们不知道高磊的身份，还有些忌讳，现在知道了，纷纷将两辆车围住，试图掰开车门看看里面。
“看看看，看什么看？”
孙虎一把将人群推开，这些人才发现，眼前的男人一身匪气，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
一个个都不由的跟他拉开了距离。
房门前，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张淑芳从门缝看了一眼，确定是高磊，来不及高兴，先伸手拉他进门：
“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冷不冷？”
“妈，这是怎么回事？”
高磊身子没动，回头瞟了一眼还不肯走的众人。
“他们……”
“张淑芳，叫你男人出来！”
还没等张淑芳解释，一个中年男人冲上前来，用力将大门推开，撞得张淑芳避之不及，门板撞到了胸口。
那一瞬间，一团火在高磊心中腾的一下烧起来：
“孙虎！”
他大喊一声，听到命令的孙虎箭步冲上前，抓住男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人甩在泥地里。
“唉哟！唉哟！我的胳膊，我的腰！”
男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围观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高磊站在门槛前，屋内的灯光拉长了他影子，逆着光，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庄严：
“这个家的男人就在这儿，有什么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