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容我举个例子
你不害怕，抖什么？
你不心虚，跑什么？
你不撞人，扶什么？
你不想杀人，为什么要带刀子？这是很自然的思维逻辑，凶器和杀人，是必然有联系的。
一阵杂音传来，模拟法庭的侧门有新的观众进来，是麦当労律师团里那个脸小头大的男人。
他举着一台小型的摄影机，对着高磊，开始了拍摄。
这是要知己知彼，打有把握的仗吗？
行，那就表演一下吧！
高磊不太在意，自信的开口：
“有哪一条法律规定，还是有哪一项研究表明，携带凶器，就一定是要杀人？”
他环顾四周，冲方艳青微微颔首：
“请允许我说一下我的一个切身经历：小的时候调皮，往隔壁大叔的酒里撒了点童子尿，结果被大叔看见了，他操起锄头，追了我十里路，口口声声喊着要‘打死我’。
按照公诉人的逻辑，凶器有了，且主观意识强烈，那么我的邻居大叔，是真的要杀死我吗？那我是不是现在应该去报警，告他杀人未遂？”
话音落下，明明很惨很严肃，却莫名引来一阵窃笑，旁观的人里有人忍不住，只能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了声。
每个人都是从小孩子过来的，谁还没个调皮的时候？
尤其是男孩子，被大人边收拾，边喊着“打死你”、“剁了你的手”、“打断你的腿”这种话是很常见的。
可也没几个男孩子真的被大人打死，所以携带凶器，不等于真的要杀人。
旁观席上，好几个教授点了点头，有赞同的意思。
“你这是混淆概念！”
方艳青不是吃素的，她很快反驳：
“你举的例子和案件本身，双方的人物关系不一样，家长和长辈，对于孩子的感情不一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根本不能拿来证明本案中，被告人没有杀人的意识。他是一个成年人，面对的也是一个成年人，他们有真实的利益冲突，且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父母再恨铁不成钢，也不可能真的想杀自己的孩子，这是共识。
“所以公诉人的观点是，有亲缘关系，就算使用了凶器，也没有杀人的意识，对吗？”
“这……”
方艳青一愣，这样倒推肯定不对，但如果倒推不对，那她刚说的话，不就是废话?
正在思考如何破解高磊的逆推，高磊却接连甩出了一摞案件的案宗。
有奶奶因为重男轻女，捂死刚生下的孙女，有夫妻因为争执，男杀女，女杀男，有父亲因为孩子吵闹，将孩子摔死，有母亲因为出轨，杀害亲生骨肉……
“这都是真实发生的案件，大部分都是故意杀人，甚至是谋杀。杀人与不杀人，与有没有亲缘关系，没有任何关系！”
高磊的脸色变得严肃，如机关枪一样不停的陈述着：
“我的当事人，他的目的很明确，他是去讨要他的薪水！薪水为什么要‘讨’？‘讨’是什么意思？苦苦哀求，跪地乞求，可他要的是他的劳动所得，是他本来就应该得到的东西，他已经付出了劳动，为什么还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才行？
谁规定，要薪水，必须要‘讨’？声音大一点，腰板直一点，犯法吗？甚至于，因为对方拒不支付，态度恶劣，迫使他采取了一些威胁的手段，这犯法吗？
犯法！但他只是‘威胁’，不是‘杀人’！”
概念的替换，在判罚上会有本质的不同。威胁，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情况下，只是民事案件，口头教育。
高磊将方艳青的第一个观点，算是成功推翻：携带凶器，不等于有故意杀人意识。
方艳青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主动承认他的这一观点，转而将注意力引向第二点：
“被告人捅了死者十八刀！辩护律师知道捅十八刀，需要多长时间吗？你可以数一下，数十八个数，需要多长的时间？正常的人，在捅下第一刀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害怕，不敢再捅第二刀，可为什么被告人一口气捅了死者十八刀？
这难道还不够凶狠，还不够残忍，还不够故意吗？如果只是捅一刀，及时抢救，死者是有生还的可能的，如果没有故意杀人的意识，被告人在捅完这一刀后，是可以及时停止的！”
这与法律规定的“正当防卫”，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挡第一下，是正当防卫，挡第二下，就是防卫过当。
有法律明确的规定，想要撼动这一指控，非常的难。
可高磊的脸上，仍然挂着轻松，只见他朝着法官席微微鞠躬：
“请法官大人允许我请两位证人上庭！”
证人？剧本里没有这一项啊？
法庭上，扮演角色的学生面面相觑，就连旁观席上的教授们也是不明所以。
“可以！”
最终扮演法官的学生随机应变，严肃的同意。
就在所有人都看向入口通道时，高磊从宽大的法袍里，掏出了两只老鼠，丢向方艳青。
这一刹那，严肃、安静的庭审模拟现场，尖叫声四起。
不仅仅是方艳青，在场还有其他的女生，也不仅仅是女生，还有一些男人也害怕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两只老鼠在现场乱窜，学生的尖叫声几乎将房顶掀了。
最终两只老鼠被几名男生围追堵截，踩死在了大厅中央。
混乱这才宣告平息。
“法官大人，高磊他故意扰乱庭审现场，请法警将他驱逐出庭！”
方艳青愤怒的指着高磊，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有点红。
这还是所有模拟庭审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辩护律师被驱逐。
如果是这样，高磊可要以一种完全负面的教材，被记录在学校的档案里。
“法官大人，您刚才是允许我让‘证人’出庭的！”
高磊勾唇一笑，将锅甩给了法官。
“你这算什么‘证人’？能证明什么？”
方艳青觉得被戏弄，越来越愤怒，甚至都忘记自己应该保持严肃和冷静。
“当然能证明很关键的东西！”
高磊朝着正在摄像，脸小脑袋大的男人走去：
“麻烦把您的摄像机借我用一下！贵国的科技那么先进，这台数码摄像机，应该是有回放功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