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准备扩大经营
父母冷战了。
母亲不想跟父亲说话，父亲也不知该怎么去缓和。
高磊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母亲没有错，她只是一个想要把日子过好的小女人。
那些伟大的情怀，填不了肚子。
父亲也没有错，母亲想要活着，而父亲希望自己活过。
如果是上一世，高磊会觉得父亲食古不化，是矫情。但重活一世，他明白了。
父亲对他期望那么高，却还能容忍他碌碌无为，从不曾说过半句过分羞辱他的话。
那他，又有什么资格，嘲笑父亲的理想和坚持？
做人没有信仰，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爸……爸！爸爸！”
高磊高举着双手，尽了最大的努力，喊出那两个字。
当声音传到父母耳中的一瞬间，两个人的表情，都是异常的惊喜。
“你听到了吗？磊磊在喊‘爸爸’！他才不到四个月！”
“听到了！听到了！我儿子没准是个天才！”
父亲将他高高抱起，开心得合不拢嘴。他的眼里，满是兴奋和期待。
可是那眼里的光，又慢慢退却。
“要不，我试试申请调到城里来？或者……”
父亲低下了头，想从农村调到城市，哪是容易的事情？
他们家，又没有背景。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放弃教师的身份，跟着妻子一起当“个体户”。
士农工商，做生意，无论什么时代，都有辱斯文。
就像现在，国营单位、工厂，永远是就业的第一选择，更是择偶的第一选择。
同样去相亲，人家姑娘宁可选择工人，也不要个体户。
因为个体户，就意味着没有工作，没有土地，是“盲流”。
当教师虽然清贫，但是职业是高尚的，受人尊敬的。
放弃自己的荣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为了老婆孩子，父亲想要试一试。
“算了吧！”
母亲将高磊抱了过来，嗔笑道：
“我当初嫁给你，不就是图你有学问吗？你的手是用来写文章，做学问，批改作业的，不是洗洗涮涮，刷锅刷碗的。我想清楚了，这包子铺我一个人忙得过来，赚的钱也够花了。你安心教书，要是真教出什么能人，将来也能帮衬磊磊不是？”
寒门出贵子吗？
高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像直到父亲病逝，他们村儿也没出过一个贵子。
农村人读书，无非就是为了赚钱过更好的生活，十五六岁就可以出去打工，赚不少钱回来，那还读书干什么呢？
上学成本那么大，真没几个农民家庭供得起。
想要靠村里人帮衬，高磊还不如等着买彩票中奖靠谱。
“淑芳，辛苦你了！”
父亲上前，将妻儿一起抱在怀里。突然的深情，让母亲红了脸颊。
高磊夹在两人中间，嘿嘿的笑着。
转眼到了过年。
高磊快九个月，他感觉自己能站起来走两步了。
可是他不能站，一切可能耽误他长高的因素，他都需要避免。
一米八，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要达成的目标。
为了这个，他戒掉了母乳，改喝牛奶。每一天都努力的做着拉伸。比着小床，估摸着自己的身高。
出生后的头几个月，他是长得真快，感觉已经长了两倍的身高。
从四十多厘米，长到了八十多厘米。
这天夜里，母亲从床底下，枕头底下，墙缝里，月饼盒子里，破鞋子里……把这大半年赚的钱都找了出来，堆在床上，一张张的数着。
除去吃喝和必要的花销，这七八个月赚了有四千多，五千不到。
母亲反反复复数了三遍，才敢最终确定数字，这么多钱，是以前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只要继续努力，到明年，她也是万元户了！
“等开了年，咱们也找关系，买台冰箱，到了夏天，咱们也可以卖冰汽水，卖冰棍了。”
母亲畅享着未来，充满了自信。
等生意一点点做大，给磊磊攒下学费，攒好老婆本，她这辈子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母亲赶忙拿被子将钱盖住，小跑着去开了门。
是女房东，她平常没事时，会带着孩子们下来，吃吃包子，聊聊天。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她也不太敢经常出门，怕遭人闲话，刚好母亲跟她聊得来，两人相处得挺好的。
“淑芳啊，没打扰你休息吧？”
女房东很自然的在床边坐下，有些犹豫的开口：
“我爱人来电话了，说今年过年不回来。一个车票难买，再就是那边即使过年，也有生意做，回来几天，要损失不少钱。我想……”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挑明了：
“人家说那边是花花世界，男人有钱就容易变坏。我也是没办法，三个孩子呢，万一……我想把这房子卖了，一家人，还是应该聚在一起，妹子，你说是吧？”
“那……”
“你也不用着急，这不离过年还有几天吗？我找找买家，你也好收拾收拾，没准新房东还会让你们继续租呢！”
这种可能性有吗？如果不做生意，谁买门面呀？
母亲垂着眼眸，有些失落，这生意好不容易做出来了，又得搬家重头来，再上哪儿找合适的地方呢？
高磊眼睛眨了眨，伸出小手，从被子里揪出一叠钱，爬到女房东腿边，将钱拍到她大腿上。
“哟！磊磊呀，你给钱给我干什么呀？”
女房东一脸的惊喜，将他抱在怀里：
“我们磊磊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瞧瞧这小脸，圆乎乎的，又白又嫩，我真想把你拐到我家去！”
拐到你家去可不行！
虽然是说笑，母亲还是赶紧把高磊抱了回来，瞟了一眼女房东腿边滑落的钱，若有所思。
“大姐，你这房子，你打算卖多少钱啊？”
女房东一愣，随后笑了：
“对呀，我卖给你也一样啊！你看啊，我这是三层，后面还带个院子，总面积加起来一百平方出头了。你别看这里离市中心远，但是离火车站近啊。那市区里，一百多一个平方呢，我这是门面，卖你一百块一个平方，不高吧？”
那不就是一万多？
母亲笑着摇了摇头：“那算了，买不起！”
说到底，人亲不如钱亲，关系这么好，女房东还狮子大开口，母亲是有些失望的。
一万块呀，跟市中心一个房价，那直接去市中心买房不好吗？
“唉呀，别这样说嘛！”
女房东拉住她的手，笑着道：“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说个价，我便宜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