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寻路——序幕

躺在仙人掌里的父亲问我

你要选哪条路呢？

前方满身荆棘的木偶向我挥手

身后有双手推了我

我就走上了我的路

我回头望去木偶已经消失

每当白天黑夜变化时这双手就会猛然推我

我的路很狭窄

只容纳一双脚和一对眼睛

我听到父亲吹来的风声

风告诉我：要跟着落日走！

我就抬头看到了落日

我的脚下没有悬崖

没有长满刀尖的利刺

没有黎明，没有花朵

我只听到一个声音

黑夜马上来临！

我的双脚在窄路上狂奔

眼睛却被甩在身后

当脚离开地平线时我已双目失明

我的双脚越来越炽热

落日烧得我脚背滚烫

脚板刺痛像踩进长满刀尖的利刺

我看不到落日一点点落下

我只感到脚心渐渐冷却

当我回过眼睛想去回望路途时

我听到了母亲的呼唤

孩子，蓝天会给你方向！

我向着天空呼喊：我看不见

天空没有回应

我想起母亲种仙人掌的模样

当我彻底沉静

我听到了天空的呼唤

本就是用看不见的眼睛！

我的脚跑来告诉我要向着天空走去

我踏上了寻找天空的路

我还在种仙人掌

所有的耳朵都出了毛病

那就寻着散发着花香的走去

蓝天是花的培皿

从天空看去吧

黑夜藏在哪里？

我跟一万吨的钢铁比重

天空撒下了黑色的石子

通往天空的路去了哪里？

我闭着看不见的眼睛

那黑夜的颜色是否变化

星群能否给我指明？

我想起母亲折断一万朵花的惨案

未来的路通往哪里？

就当我止步不前时

身后的手又推着我前进

我迷失在了陆地里

我退后一步

身后的手就推两步

我俯探着身子试图看清路的荆棘

我立起耳朵试图听清手的暗语

天空何种颜色指引？

我有意无意地前进

脚底被炽热的烈焰灼烧

我感受到了光明

前方是还未落下的落日

我明白了天空的暗语

它指引着我去往落日的废墟

走吧！我内心的声音坚定

我拖着失明的眼睛向着落日前进

我的脚感到风呼啸而来

渐渐将我吹起

吹吧！直吹向落日！

落日很快沉下

黑夜将我的瞳孔染黑

我才得以复明

我看到了黑夜的风

看到了日落的碑文

它用不可说的文字记载了生命的谜语

那些未被吹起的智者在寻找意义

我在黑夜里复明

我在落日下轻语

我在荆棘丛中奔跑

黎明前天空落下雨滴

我是天空的婴儿

我为天空受洗

木马转过了来时的窄路

我回头望去已没有了荆棘

我想起了躺在仙人掌里的父亲

他从海上奔来

告知母亲要去看沙漠的贫瘠

我感到身后的双手

我随即向着前方走去

遥远的风从何处来？

这是我新的追寻

我要在路上寻找路的方向

每一日我为落日祷告

寻求那悲悯的双手的回心转意

智者不曾体会愚者的暗语

我爱这每次落日每次太阳升起

我用庄严地祷告告慰他们

他们从黑夜生出的手——古井

映衬着月色的银银

古井从不理会智者们的叫喊

他只照着他们的影子——自己

走吧，孩子走吧！

我听到了背后双手的声音

他本是无声无形

但却催促着去告慰天空中的牺牲者们

如果有一天天空也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会为那些死者们放上神圣的花朵

捧一把云朵——天空的土壤

为他们送行，为他们送行

大地剧烈喘息

我听见了海上的台风呼啸

我看到诡异的粉色天空

那里出现了一双眼睛

接着我踏上了下一段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