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苏昀山一边带着林盼归走一边释道“其实不仅我们南域，北域和东域都有相同的试炼。这个试炼分为三个测试组成，第一测试是看谁能最快登顶云霄峰，第二个测试是狩猎魔兽，第三个测试则是个人比武。三个洲域的试炼在具体实施上会有些许差异，比如地形、魔兽种类或是比武规则，但核心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挖掘并培养出真正的精英。相对应的，优胜者可以获得集三个洲域所有门派全力提供的奖品。”
“嗯，我知道了，但是我觉得不会需要这些奖品，我可以退出吗？”林盼归努力跟着苏昀山的脚步，一边毫不在意地问道。
苏昀山闻言，脚步一顿，停在了一扇古朴的大门前。当那扇承载着岁月痕迹的大门被苏昀山缓缓推开，一阵细微而悠长的吱呀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随着门缝逐渐扩大，一束束柔和而温暖的光线从屋内溢出。
“重要的不是奖品，而是试炼的目的。而里面就是试炼的真正目的。”苏昀山推开大门，屋内，数不清的油灯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它们或高或低，或疏或密，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将整间屋子映照得既神秘又温馨。
这些油灯虽然形制相同，但火焰却各不相同。有的火焰明亮而笔直，有的则忽明忽暗，还有的，则像是风中残烛，摇曳欲灭，却又顽强地坚持着最后一丝光芒。每一盏灯下，都镌刻着一个名字。
然而，在这满屋的油灯与名字之中，林盼归的视线却像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一般，迅速锁定在了屋子中央的一个青色身影上。那是一个跪坐着的女子，她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而圣洁，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她的长发如瀑，轻轻垂落在肩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就连发丝都似乎被火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她闭着眼睛，面容宁静而安详，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为她静止。
那女子似是被开门的声音惊扰，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是被眼前的二人惊到，一时之间竟呆愣了一下。
陈语嫣！？林盼归接触到她的视线，心跳似乎停了一拍，随即用力转过头望向苏昀山，刚想询问是什么意思，却见苏昀山正一脸看透了的表情看着自己，随即一边走进屋子里一边开口说道“这里是摆放门派在外弟子的命灯，门派里的弟子其实只是少数刚入门的弟子。你知道这么多弟子都去哪里了吗？”
陈语嫣听闻此言急忙站了起来，对苏昀山问道“苏长老，你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他和这些事情无关。”
苏昀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语嫣“现在有关了。”
陈语嫣感觉苏昀山的视线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内心一样，想说的话哽在心中，最后只好沉默地站在一旁。
林盼归疑惑地看了看陈语嫣，发现苏昀山正等待着自己回复，只好开口说道“都出去历练或者做任务之类的？”
苏昀山摇了摇头，环顾着四周的油灯轻声开口道“他们去了中州抵抗魔族入侵。每隔一段时间，这里的命灯就会熄灭一部分，而这一部分需要人去弥补，你们就是这次被选定的人。当然也不能直接让弟子们去送死，所以才有了试炼进行筛选，说是奖品，其实是为了提高你们去中州之后的存活率所提供的一点支持而已。”
林盼归被这段话所震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良久才有点自嘲地说道“苏长老，我很敬佩你们做的事情，可是这里面似乎没有我能做的事情。”
苏昀山点了点头，看着林盼归说道“一开始是这样的，试炼的名册是由我们提供到中州，经过中州确认之后再返还给我们，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名字在返还的名册上出现了。只能判断中州有人把你的名字加在了试炼名册上。”
苏昀山说话时瞄了一眼陈语嫣，不出所料地看到她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随后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名册经过中州的确认，我们是没有权力更改的，所以你只能去试炼了。”
林盼归并没有注意到陈语嫣的动摇，只是弱弱地问道“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
林盼归闻言松了口气。
“但是中州和我们所有人都会尽全力追杀你。”苏昀山紧接着说道。
林盼归刚松下来的气又提了起来“您这不是在玩我吗？”
“我们也没有办法。”苏昀山无奈地摊开双手“如果有办法我们也不想让年轻人上战场啊。这不是世界需要你们去拯救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世界其实更需要你们去拯救，怎么看你们都强多了啊！”林盼归顽强地抵抗道。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就是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人呢？”苏昀山脸上的温和一点点凝固，这句话从他口中缓缓吐出，每个字都像是带着千钧之重，压在林盼归的心头。
林盼归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突然想起在青云派中似乎并未看到几个老人。
苏昀山似乎是发现自己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情绪影响到了林盼归，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到亲切近人，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很正常，但我们知道你是有能力的，希望你能在试炼前找回自己的记忆，无论如何手上多一些保命的东西总是好的。其他事情你可以问语嫣，她也是这次试炼的人选之一。”
苏昀山又拍了拍林盼归的肩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屋子。林盼归看着那显得萧条的背影，似乎能感受到苏昀山曾经经历的腥风血雨与悲伤，自己可能是对这个老人有了错误的认知。
走到林盼归和陈语嫣看不到的地方，苏昀山迅速地躲到一边，支起耳朵偷偷观察屋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苏昀山走后氛围从沉重逐渐转变成尴尬，林盼归有心想问些什么，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陈语嫣则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林盼归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最后只能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最近怎么样？”
陈语嫣闻言白了他一眼，却出乎意料的放松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你眼睛瞎了吗？我被禁足在这里守灯了。”
“噢噢”林盼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叶良辰被禁足了也老是在外面跑，就有点误解。”
“我跟他怎么比，他可是青云派的未来。”陈语嫣走到房门前，感受久违的清风迎面而来。
林盼归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觉得陈语嫣就像是一只笼中鸟，渴望着自由，却又没办法离开半步。
林盼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默默地摇了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置之脑后。对陈语嫣问道“那个试炼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像苏长老说的一样，试炼是为了筛选有能力的人到中州去抵抗魔族入侵。大概是一千年前，西域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裂缝，从里面时不时会跑出一些魔兽。西域为了垄断这个资源一直隐藏着没有上报。等到从空间裂缝中涌出的魔兽数量不受控制，西域没办法处理的时候已经迟了。很快西域就被魔兽占领，并迅速向其他洲域发起进攻。但南域有黑雾森林北域有冥河阻挡，所以压力都集中在了中州，也就变成了主战场。”
“那这不都是魔兽而已吗？苏长老说的魔族是？”
“魔族其实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很久之前为了探查西域的情况，中州曾经组建了一支由一名神境中期强者和五名天境后期的小队前往西域。但最后只有一名天境带着一段影像逃了回来，但刚到中州边际就不治身亡了。从那个影像里，能看到一个人影，他似乎可以操控魔兽。再加上这个数量的魔兽绝对是不可能一个人能够控制的，所以我们认为这种人不止一名，我们就称之为魔族。不过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这一次关于魔族的记载。”
“这个局面就这样维持了一千年？”林盼归疑惑地问道。
“嗯，双方就这样处于一种平衡状态，魔族一直没有亲自出面，只是指挥魔兽不停地进攻，而我们这边也没有把握一口气消灭魔兽和魔族，贸然进入西域深处导致最高战力的缺失是我们不能接受的。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
林盼归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门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枝。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点过于危险了，手下意识的摸着蕴灵戒，最后叹了口气问出了自己最不想问的问题“那我有没有不上战场的办法。”
陈语嫣闻言，身子僵硬了一瞬，林盼归看到这一幕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蕴灵戒。但陈语嫣很快便松缓了下来，故作轻松地说道“如果试炼的成绩不好的话，一般都会放到后方做后勤保障工作，那里相对安全。你放心啦，以你的能力，你想上前线都很难，前线可不需要累赘。”
“是吗？哈哈哈，那我真是放心了不少。”林盼归干笑了两声，见陈语嫣没有搭话，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陈语嫣缓步走回到屋子中间，背对着林方跪坐在蒲团上开口说道“如果没有什么要问的话你可以先走了。”
林盼归闻言默默走出屋子，把房门关上之后，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往外拖着自己的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牵线的木偶，从理智上来说，林盼归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另一边转角处的苏昀山摇了摇头，默默地叹了口气后身形一闪消失。
……
回到自己居所，林盼归躺在床上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轻声说道“林老头，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林老头从蕴灵戒中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捧瓜子，正咔叽咔叽的磕着，一边磕一边说道“我觉得你没做错什么啊，你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呢？”
“那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林老头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林盼归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最近也查了不少东西，看来从一开始万灵殿和下界的时间就不是同步的，林家已经没人认识了，大概也没人知道我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更准确点来说，我应该算是这个世界的死人，我啥都做不了。”
“那假设你现在还活着呢？你不是说你很强的吗？”
“我当然会上前线啊，你以为我是怎么混到管理万灵殿的，我也是很有奉献精神的。不过这些都是建筑在我是这个世界的人的基础上，这个世界完了我也别想活的好啊。至于你，你没有什么责任、义务、理由要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什么。”
“你说话倒是挺公道的。”
“这不是多少有些愧疚嘛。”林老头摆了摆手，一不小心把手上的瓜子洒落在地上，连忙用脚把瓜子扫到床底下。
林盼归无语地看着林老头做这些事情，明明这些瓜子除了自己谁都看不到，非要演这么一出。
林老头低头看了一下四周，确定看不到瓜子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尽人事听天命？我也不知道，那个试炼我不想去也得去。反正以我的能力应该是能顺利混个后勤保障的。”
“这可说不好。”林老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希望你万事如意。”
“那我祝你身体健康？”林盼归没好气地回道。
“谢谢，不过我应该用不上了。”
林盼归叹了口气，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你不是说你什么好功法秘籍都有吗？就没有那种不用灵气也可以学的拳法剑法之类的吗？强身健体或者跑得快一点也行啊。”
林老头闻言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手一拍额头，瓜子哗啦啦地掉落到地上响成一片。
“你说得对啊，我怎么忘了这回事呢？太久没接触这玩意了，不过应该是有的，我先找找。”
说完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蕴灵戒之中。
林盼归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真是不靠谱啊”后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