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安染血
走出大兴宫，李渊慈眉善目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杀机。
数道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眸中满是死寂与漠然。
李渊从袖口中取出了一份绸布，递给了他们，吩咐道：“去告诉裴寂，可以按照计划行动了。”
“明日大朝会便会下达圣旨，在今天晚上，务必将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控制住！”
为首的人影恭敬的打开绸布，观看了一番后，语气有些凝重。
“阀主，这名单上的人，有许多都出自关陇世家和五姓七望，我们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么？”
“不现在动手，那什么时候动手？这几家趁着长安大疫哄抬物价，不就是想借此逼迫孤给他们割让更多利益！”
李渊嗤笑一声，双手笼在袖中，眸中满是洞明世事的练达。
“关陇世家和五姓七望自以为下了一盘大棋，要凭借各家族数代积累下来的财富与势力压死我。”
“但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想要下棋，也得有人陪他们下才行！”
为首者担忧道：“阀主，我们直接掀了棋盘，会不会激怒他们，这些世家的实力可不弱！”
李渊笑道：“文帝在位时，关陇世家确实很强大，足以左右天下局势，但杨广三征高丽，修大运河，几乎拖垮了关陇世家。”
“如今的关陇世家也就是表面光鲜，里子早就空了，要不然他们会恭迎孤入主长安城？”
“至于五姓七望，有隋一朝都没有族人入主中枢，实力再强，也只能辐射数郡之地，家族发展已陷入瓶颈。”
“唯有依附朝廷，入主中枢，才能更进一步，要不然以五姓七望的骄傲，会有那么多俊才不远千里来投靠孤？”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况且孤不是给他们台阶下了吗？”
清冷的月光从天而降，洒落在李渊身上，那智珠在握的模样让人心折。
“吩咐下去，行动的时候动作要快，不能让任何人逃离，更不能让这些人勾连在一起，否则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如果他们反抗呢？”
“小皇帝有令，大疫期间，竟敢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大发横财，其罪当诛！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
黑影们无声无息的退去。
李渊也没有继续在宫中停留，踏步离开皇宫。
微风吹拂，一道清秀俊雅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正是杨侑。
他本来打算休息，陡然感知到几股先天气机出现，当即警觉起来，悄悄摸了过来。
本来以为是哪个势力派来的刺客，没想到却是李阀培养的死士。
“李阀的底蕴当真是深测不可啊，先天境界的死士都是成群结队的。”
“尤其是那个死士首领，周身气息圆融，武道意志若隐若现，已然半只脚踏入宗师境界也！”
杨侑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李阀的实力之强有些超乎意料。
要是韦怜香这个老太监没有背叛他，他也不至于落得无人可用的地步。
在他的感知中，韦怜香周身气息渊深如海，武道意志阴柔霸道，显然是一位老牌宗师强者。
本是隋炀帝杨广留给他的护身底牌，哪曾想这老太监没有半点节操，直接投了李阀，替李渊监视皇宫内外。
如今，更是任由李阀的死士自由出入皇宫，让杨侑心中的危机感越发浓郁。
杨侑越想越生气，双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
“李渊这老狐狸真是好算计，以朕的名义没收关拢世家和五姓七望在长安城的财物，当真是好大一口黑锅！”
“世家之人最懂得权衡利弊，哪怕明知道幕后黑手是李渊，也不敢跟他翻脸！”
“反而会将所有怒火都宣泄在朕这个背锅侠身上，这是要让朕自绝于世家，彻底杜绝朕重掌朝政的机会！”
“一石三鸟，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啊！”
越是分析，越能察觉到李渊的老谋深算。
可惜，历史上唐太宗李世民太过出色，遮住了李渊的光芒，导致世人都低估了这位唐朝的开国皇帝。
没有李渊打下的坚实根基，还有完善的后勤保障，哪有李世民的赫赫战功！
要是小瞧李渊，必然会吃一个大亏！
算了，不想了，再想就要长脑子了！
杨侑用手揉捏着眉心，论谋略算计，他可没有信心能玩过李渊这个老狐狸。
穿越前，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谋略算计啥的，只在影视剧和小说中看到过。
既然谋略算计玩不过李渊，那就不断积蓄实力，再以绝对的力量横推一切。
李渊那句“想要下棋，也得有人陪他们下才行”，可是深得朕心！
杨侑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穿梭在长安城内，看着无数将士封锁坊门，那些感染疫情的百姓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无数百姓饿得眼冒绿光……
他亲眼看到百姓偷食腐肉，也曾看到女子为了一口吃食出卖身体，还看到过流氓混混趁机作乱……
也看到长安城的药铺堆积如山的药材，米铺内堆积满仓的粮食……
亲眼目睹这一切，杨侑心情越发沉重，负罪感也越来越深。
这哪里是首善之都长安，完全就是人间炼狱！
而这人间炼狱，却是自己造成的，这种感觉压得杨侑喘不过气来！
他并不是圣母，而是普世的价值观、道德观，让他的良心备受谴责。
他无法将长安城的百姓视作npc，也无法视百万人的生命如无物……
杨侑后悔了，他不应该离开大兴宫，不应该看到长安城的惨状。
如果没有亲眼目睹，只看书面报告，只听大臣汇报，哪怕死的人再多，情况再惨烈，他也能像鸵鸟般，装作视而不见！
“朕要赎罪！朕惹出来的麻烦，哪怕跪着也要处理妥善！”
杨侑双眸微眯，神色前所未有的坚定，心中更是杀意沸腾！
他的身影快速穿梭在长安城内，所过之处，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无论是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商人、世家，还是趁机作乱的地痞流氓，只要被杨侑发现，就会迎来致命一击。
哪怕被李渊盯上，有士兵把守的商铺，依然没能逃过一劫，管事及以上全部被斩杀！
这一夜，血色覆盖了整座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