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甄宓之死
昭阳殿徭役场。
曹囧将飞景剑横于一旁。
曹叡看着白马之上鹤立鸡群的太子曹囧。
“太子殿下意欲何为？”
“禀父皇，大魏如今之局，实乃不能大兴土木，父皇你看这数千黎民，他们本该在田间劳作，不久之后就能够迎接丰收。
可如今之态，却是在这徒劳筋骨，远离亲人，实非他们之愿。”
曹叡将目光凝聚到曹囧身上。
“能为大魏修建宫殿，是他们之幸，他们的杰作将会传至数代、数十代甚至百代千代。”
曹囧哈哈大笑。
“传至后代？这是父皇之愿！
至于这些疾苦平民，父皇认为这是他们所求？”
众人却是鼻息急促，因为这里的很多人并没有见过太子和曹叡硬刚的局面。
曹叡脸色已经变幻。
曹囧继续发难，“敢问父皇，秦皇阿房宫传了几代？”
质问当今陛下？
轰！
平民、士兵、将领、军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曹囧的话语直击曹叡内心，他面色难看，沉默不语。
曹囧接着说：“边境之地有强敌环伺，东吴孙权坐拥江东几十年，西蜀之患并未解决。北方兵戈四起，我边境子民屡遭劫掠。
然父皇却大兴土木，内耗于民。”
曹叡没有反驳，因为这些可都是事实，也是辩无可辩。
“望父皇迷途知返，即刻停止修建。”
曹囧言辞犀利。
“太子似乎管得有些宽了。”曹叡淡淡道，威压十足。
曹囧看着曹叡，“父皇可愿停止修建？”
“绝无可能！”曹叡一字一句说着。
“好！”曹囧语态转变。
曹囧扫视徭役，声音随后响彻整片徭役场。“即日起，昭阳、太极二殿停止修建。”
太子？
怎么越权？
太子定是疯了？
他怎么敢的？
为了这些奴人实属不该啊！
曹叡眼中杀气凛冽。
“现徭役已经解除，尔等速速归家。”
轰隆隆！
这是公然与当今陛下作对。
太子真的不是明智之举？
司空陈群，少府杨阜，侍中刘放，光禄大夫孙资等都议论纷纷，但是此刻太子和皇帝的对话他们却是插不上半点嘴。
几千徭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太子已经发话，但是他们却纹丝不动。
这里可是皇帝陛下说了算。
“让他们走！”曹囧对着白马义从发令。
白马义从得令后就快速出动，开始清走徭役民。
朝中大臣已经瞠目结舌，太子居然敢在皇帝陛下面前向白马义从发令。
太子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让自己在曹叡心中留下忤逆的形象。
徭役陆陆续续被白马义从清了出来。
“陛下！”
司马懿看着走过来的数千徭役，他征询曹叡地指示。
“放他们过来。”曹叡开口。
司马懿让士兵朝着两侧展开。
徭役们万分激动，看着前方散开的路，他们仿佛得到了重生，他们终于可以回去继续耕种，可以不用整天做着这暗无天日的苦活。
他们开始小跑，他们信心欢愉，他们激动着，来这里数月之久，他们又可以回去见到自己思念的至亲。
曹囧心中暗自高兴，虽然自己用了最为武断的方法，但是这也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他认为曹叡最终还是向曹囧妥协了，不论是为了什么。曹囧内心还是对曹叡充满敬意。
当徭役之民走到司马懿布军中央时，曹叡眼色变幻，接着厉芒一闪，然后开始下令。
“杀！”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是曹叡现在心情最为真实的写照，作为一国皇帝，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违背旨意离开徭役场就是死罪。
一直关注曹叡的司马懿得到杀令之后心中乐开了花，因为这两父子越是不和，那自己就会受到更多的重用。
曹囧随后下令。
“全军听令，陛下有旨，罪民逃叛，杀无赦！”
走到军中的徭役民听后全部跪下，皇帝陛下得军官得到的命令是夺取他们的生命。
他们此刻十分后悔从徭役场逃离，在徭役场他们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可是现在他们立刻就要死了。
“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啊！”
徭役民接连跪拜，他们心惊胆战。
哀求声，哭喊声乱成一团。
可是司马懿却没有给他们任何求饶时间，随着他一声令下，士兵拉弓射箭。
唰唰唰！
数百役民倒下，弓箭再发，又是数百役民倒下。
随后役民开始向徭役场逃窜，司马懿指挥士兵堵住回路，随后命令司马师将击杀逃窜的役民。
曹囧看着这瞬间的转变。他心中剧痛，窒息的幻觉一下充斥着大脑。
曹囧本以为曹叡会放了这些役民，可是此刻他却让士兵的屠刀挥向自己的子民。
自古帝王最是无情，曹囧终于明白了此中道理。虽然曹叡是自己的父亲，但是曹囧此刻对于这个父亲再也没有一点好感。
曹囧已经命令白马义从赶过去阻止这一惨无人道的暴行，可是司马懿却让士兵放箭阻止白马义从的靠近。
司马懿的屠杀还在继续，他此刻只是作为曹叡的刽子手，人们只会把仇恨转移到曹叡身上，至于自己杀了多少人，杀的是不是大魏之人，这些都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陛下我们不逃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我们回去修宫殿，求陛下饶命啊！”
“大将军饶命啊！”
哀求声还在继续。
可是数千士兵直接窜到役民之中，在曹囧来不及让白马义从救援役民的时候司马懿领的军队就将几千手无寸铁的役民屠杀殆尽。
各路大臣也陆续赶到，他们看到这血腥的场面，他们连连作呕。
甄宓的马车也是在此刻停了下来，她走下马车后就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她看到士兵将最后仅剩的役民杀死。
在倒下的疫民脚下，尸首一个挨着一个，横七竖八，甄宓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眶中满是不可思议。
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皇帝？
“囧儿，我的囧儿呢？”她焦急地望向四周，可是黑压压的士兵挡住了她的视线。
没等着婢女搀扶，她快速穿过人群来到曹叡身边。
在这里她目光终于看见的对面白马上的曹囧，她的心这才放下。
曹囧也注意到自己皇祖母的到来，他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曹囧的白马义从已经全部举起了武器，甄宓十分不解？
“陛下，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父子到底是怎么了？”
此刻曹囧眼中布满血丝，他缓缓将剑抬起。
“囧儿！”
曹囧这才又恢复了一丝清醒。
甄宓大惊。
“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她焦急地质问曹叡。
“此事母后得问太子！”
曹叡愤怒地盯着曹囧，他没想到曹囧竟然敢跟他兵戎相见。
司马懿脸上平静无波，可是心底里却是乐开了花。
心中暗暗道：打起来，对就是这样，最好无情地厮杀。
甄宓向前走了几步。
“囧儿，到底怎么回事？”
曹囧开口：
“皇祖母，陛下杀了这几千手无寸铁的役民！”
甄宓脸色铁青，她转头看向曹叡。
“陛下，徭役所犯何事？”
曹叡下马去拉甄宓，“母后这些徭役企图逃离因此该杀！”
徭役逃跑？这又是为何？
“逃跑？”曹囧冷哼，“他们都是我下令让其归家的，何来逃跑一说？”曹囧剑指曹叡。
甄宓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此二人是因为诛杀这几千徭役而产生的矛盾。
“囧儿，我们先回宫好吗？”甄宓试图劝解曹囧。
“皇祖母，那冰冷的宫殿不去也罢！”曹囧自然不会再回去。
甄宓又转向曹叡。“陛下可愿先退一步？”
曹叡没有开口。
甄宓叹气，看来这两父子此刻已经势同水火。
曹囧又对着“白马义从听令！杀人者，人恒杀之！”
“得令！”五千白马义从整齐划一。
“尔等大胆！”
曹叡雷霆震怒。
甄宓眼中震惊，看来这两父子已经是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了，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二人。
倘若曹囧和曹叡动兵，那么这就是彻底谋反。
一旦谋反，轻则被擒下狱，重也被杀身死。
她绝不允许这种局面发生。
看着曹囧起兵戈。
大臣大惊。
太子这是要谋反？
“护驾？”
司马懿立刻让士兵组成圆盾阵，层层围在曹叡身边。司马懿自然是得唯曹叡马首是瞻，他得不顾一切保护好曹叡。
他甚至想着，倘若有机会一定要将曹囧斩杀，这样便能够永绝后患。
这个天才太子曹囧一旦暴毙，曹叡膝下再无子嗣，那么对于他又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早年自己受到魏武帝曹操压制，后又遭遇魏文帝曹丕提防，魏明帝曹叡更是大权独揽，对自己更加猜忌。
这曹家三代都是明主，看到曹囧现在的聪慧英勇，且跟自己不对付，将来继承大统之后，自己和家族都遭到打压。
甄宓双手紧握，她不知道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居然剑拔弩张。但眼下她必须得阻止这场兵斗。
“你们都给我住手！”
甄宓脱下外套，从一旁士兵手中夺过一把刀，然后快速走到两军中间。
“母后！”
“皇祖母？”
太后？
乱了，这一切都乱了！
司马懿脸上平淡，内心十分开心，场面越乱对自己越有利。
曹魏之中他最为忌惮的就是曹叡这个太子，曹囧展现的实力是出类拔萃的实力。
也不知怎的，他与太子并无任何交集，但是太子一直拒绝给他结交的机会，无数次派人登门都被拒之门外。
曹囧军事能力可以用天纵奇才形容，倘若将来太子登基，自己大概会遭到严重打压，现在看来，太子就是自寻死路，待会儿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自己就得动点手脚了。
众臣的目光都汇聚到太后甄宓那里，毕竟太后手中可是刀。
“你们两父子能化干戈吗？”
甄宓先是看了看曹囧。
“皇祖母，你别伤到自己。
你快到孙儿这边来，这件事就交给孙儿自行解决吧！”
然后又看了看曹叡。
曹叡发话，“母后，你赶紧过来，你千万不要伤到自己。”他激动地向曹叡靠近。
“你给我站住！”甄宓激动地提起刀。
“母后，你屡次帮助这个逆子，你看他现在都长成什么样了。”
甄宓大笑，她知道自己是无法劝动这两人。
“好好好！你们都长大了，翅膀都硬了。”
甄宓将刀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叡儿，母后希望你放过囧儿。”曹叡整个人颤抖。
“母后你吓我，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逼我。”曹叡知道甄宓的脾气，但是他真的不想退让。
随后甄宓转向曹囧，“囧儿，你别跟你父亲动手，你走得远远的，皇宫不适合你。你听皇祖母的。”
“都给我退下！”曹囧对着白马义从下令。
他不能赌气，事情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可是皇祖母就只有一个。
甄宓微笑着看着曹囧，自己的孙儿最后还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她再度转向曹叡，曹叡没有多话。
他知道自己想要修建洛阳皇宫，那么必定会和曹囧针锋相对。
甄宓的手开始动了。
母后！
皇祖母！
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甄宓拉动了长刀。
“哀家要你们父子永远停止兵戈，否则我死不瞑目。”
甄宓说完，微笑着看着曹叡。
长刀精光一闪，在甄宓的颈部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
“永别了，我的孙儿！”
太后！
皇祖母！曹囧大惊。
母后！曹叡也十分后悔
曹囧和曹叡都同时奔向甄宓。
甄宓缓缓倒下，曹叡抱住甄宓，然后仰天长啸。
“母后！啊！”
曹囧也奔向甄宓，边跑边哭喊着。
“皇祖母！“
很快曹囧也来到甄宓的身边，他一把将曹叡推开，然后重重地将甄宓紧紧地抱住。
悲痛由心而出，“皇祖母。”
曹囧十分后悔没有听甄宓的退让一步，如此也不会让甄宓离他而去。“皇祖母都是孙儿的错，你醒醒，孙儿都听你的，孙儿再也不跟你犟了。
孙儿求求你了！”
曹囧哭得撕心裂肺，曹叡亦是如此。
两人心中都是无限后悔，他们从此失去了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