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鱼饵
下午，洛杉矶北郊。
一辆自行车驶入停车场，在酒店的侧门停下，背着硕大保温箱的年轻人跨步下车，警惕地四下望去，见周围没有人，便把自行车随意靠在墙边，快步跑上了台阶。
酒店有些年头了，装修得颇为气派。只是地段不好，生意十分冷清，停车场里的大多都是员工的汽车，闲在门口的保安也已经懒得登记进出的访客。
他走过久未打磨的大理石地板，乘上电梯，按下10层的按钮，门开，他踏着灰蒙蒙的方格纹地毯，来到了订单上记录的房号前。
老旧的酒店总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年轻人抬手叩门，不禁有些好奇这单的顾客是什么样的人。
“你好，披萨到了。”
没过多久，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黑发少女拉开了房门。
她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针织衫，下身是一条黑色过膝的长裤裙，脚上则穿着一双黑色的踝靴，乍一看就像是直视强光后留在视网膜上的黑斑。
年轻人怔了一下，递出两个方盒，“一共是30块，女士。”
眼前的顾客与他预想中的所有形象都不太一样，但又与此地的气氛莫名契合。
“谢谢。”
少女接过餐盒，递出两张20，年轻人注意到她手腕的袖子上缠着两圈栩栩如生的蛇形手镯，蛇身上黑色的细鳞闪烁着蓝光，看上去神秘又危险。
“多谢，女士。”
年轻人接过钱，迟疑了一下，这才俯身拾起保温箱的背带。房门在他头顶嘭地关闭，他莫名感到失落。
离开时，他回味着刚才的画面，蓦然回想起一个细节。
浴室里有淋浴的水声。
伊迪娅把披萨盒放到餐桌上，转身走向浴室。她推开门，一个人形的黑影正站在花洒下，细细的水滴穿过人影落到浴缸里。
她走到浴缸旁边，低头看去，只见水流拍打着黑影的小腿，黑影抬脚，水流便填上空隙，激起几滴水花。
“所以，变身后可以游泳。”
黑影走出浴缸，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后，他变成了丹的样子。丹伸手拧上水龙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经过半天的摸索，他们已经确定了扳指的效果：按一下可以将佩戴者变为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没有厚度的人影，再按一下即可复原。
人影状态下无需呼吸，听不见声音，但视觉不受影响。
人影可以穿过气体，不能穿过固体，而液体介于两者之间。
小型的运动物体会在接触人影后沿着边缘绕过人影，随后按原轨迹继续运动，大型物体则会基于这个原则发生形变和复原。
人影可以穿过人。
丹跟着伊迪娅走回客厅。他们订的是套房，有两个卧室，丹虽然不愿，但也只能跟科博特挤一张床。
变回人形后便藏不住视线，丹垂下目光，少女黑裙下素白的小腿显得十分晃眼。
“你的披萨。”伊迪娅指了指餐桌。
“谢谢。你不吃吗？”丹见对方径直走向了沙发，问道。
“不用，我不饿。”伊迪娅说着打开电视，黑白色的屏幕上闪烁着浮现出现场新闻的画面。
主持人一脸严肃地端着话筒，脸上的光影快速变换。
酒店的音响坏了，只能发出杂音。但光看屏幕右下角的人脸肖像也能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画面中依次闪过破碎的橱窗，盖着白布的尸体，警戒线后的警察和法医，表情惊恐的受访市民。
桑尼的脸就挂在右下角，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伊迪娅看了一会儿，走回餐桌前，拉出一把椅子坐下：“给我来一块儿。”
丹面露喜色，推过餐盒，他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想要聊点什么。
“先拒绝，再同意。尽量表现得漫不经心。”
这是科博特临时传授给伊迪娅的人际交往小窍门。
而当伊迪娅问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时，科博特笑得十分险恶：
“我就是喜欢看小屁孩被姑娘们迷得神魂颠倒。”
不待丹开口，伊迪娅先发问了：“你之前说的那种感觉，这次变成黑影后，你还觉得被人注视吗？”
丹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一开始没有那种感觉，但大概中午的时候又有了，不过比之前要弱一点。”
“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没有。那种感觉好像是全方位的，找不到视线具体的方向。”
伊迪娅轻轻点头，咬下披萨尖，细嚼慢咽下去，“你想试试变身得久些吗？看看那种感觉更强烈后会发生什么？”
丹有些犹豫，他摩挲着扳指，好一会儿才咬牙同意：“好，我会试试。”
房门被捅进钥匙，科博特抱着一个纸袋挤了进来，幸灾乐祸地说道：“呵呵，今天早上城里可发生了不少好事。”
他把纸袋放到沙发上，走到餐桌前，大咧咧地从盒里抓起一角披萨，想了想，又抓起另一种口味的一角，把它们叠在一起送入口中大肆咀嚼起来。
他的到来打破了这若有若无的微妙氛围，丹有些郁闷地轻咳了一声。
“卡洛斯家族的老大被人杀死了。那可是场势在必得的袭击。”科博特说着，看向了丹，“奇怪的是，现场找到的杀手遗体中，没有一个是诺克家族的残党。”
丹瞥了一眼自己的腕带。
“是谁干的？”伊迪娅问道。
“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很复杂。卡洛斯家族已经下了悬赏令，任何有诺克家余党或者杀手线索的人，都可以得到一万美元的赏金。”
科博特松开饼边，拍了拍丹的肩膀，“你现在可是很受欢迎。”
“我不能去把这纹身洗掉吗？”丹不悦地问道。
“噢，别这么急。你会看到这个纹身的作用的。”科博特回道，“它可是你复仇的理由。”
“可我不想复什么仇。”
“你只是被吓到了，孩子。等你彻底掌握了这枚扳指的力量，有了复仇的实力，再决定也不迟。”
似乎是说多了恶语，科博特语气温和时的话让丹忍不住想要顺从。
他顿了一下，说到正题：“别墅里那个尸体的身份查到了，他名叫盖尔，在好莱坞工作，是摄影棚的清洁工。”
“他没有家人，自己一个人住在康普顿的公寓里。也许我们可以在那里找到些线索。”
“现在出发吗？”伊迪娅问道。
“嗯。越快越好。也许还有其他人知道扳指的事，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清洁工手里。”
科博特看向伊迪娅，“除此之外，城里的黑帮战争还牵扯到了邓肯家族。他们一直在我们管……文明守望者的监视名单上，为此，局里派了几位增援来协助我们，调查他们是否与使徒有所勾结。”
科博特始终站着，丹没注意到他朝伊迪娅使了个眼色。
“在他们到来前，我们最好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