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留洋归国大少爷
“呜——呜——”
三山市码头,一艘豪华的游轮靠岸,身着西装洋服的男男女女从船上走下,与岸边灰头土脸的苦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任谁也不会认为两类人会有任何交集。
在一群或优雅或绅士的人群中,一个十分跳脱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李叔,李叔,我在这,我在这!!”迟清墨高举左手,向着一个中年男人跑去。
中年男人是李叔,迟家的管家,也是看着迟清墨长大的人,相对于那个总是不在家的父亲,迟清墨对他很是依赖。
“诶呦,我的少爷,您慢点,可别摔着了,老爷夫人等您很久了,您这在国外一呆就是好几年,夫人可想您了……”李叔慈爱的接过迟清墨的行李,脸上都笑出了花,很难让人想到他是对下人不苟言笑的管家。
迟清墨笑着递出了行李,视线向着周围看了一圈,大概是十八岁的少年独有的好奇心,到哪都是先观察周围环境。
“许久没有回来了,看惯了国外的风景,还是家里的景色好看呐。”
“那是当然。”
就在迟清墨离开之后,人群中有一名瘦弱的苦力挤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攥着刚领的工钱,步履蹒跚的离开码头。
——迟府——
“我的乖儿子呦,终于回来了,快让娘看看瘦了没,你说当初怎么说出国就出国了呢,一下子好几年,可给娘心疼的哦。”会客厅里,一个身穿绛紫色旗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心疼的摸着迟清墨的手。
迟清墨抿了抿唇:“是孩儿不孝,没有陪在父母身边”深色愧疚又带着后悔。
但是迟父迟母谁不知道这小阎王的性子,也就都憋着没有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迟清墨果然憋不住了:“不是,你俩不应该安慰安慰我吗,就这么看着你们的宝贝儿子黯然神伤!!!”
迟父迟母暗自,哦不,正大光明的翻了个白眼,手挽手的就离开了,潇洒的背影逐渐走出大门,还伴随着几声并不偷偷地蛐蛐声:“你说,咱俩当年怎么生了个这玩意呢,这真是咱家崽吗……”
看着两道离去的身影,迟清墨恼怒的跺了跺脚,小发雷霆了一下,还是愤愤的拖着行李回了自己房间。
一进房间,迟清墨就把自己摔进了大床里,那国外可不是人呆的,在这个战事混乱的民国时代,对黄种人的歧视简直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但是为了……迟清墨还是在国外忍辱负重生活了几年,直到今天才得以回国。
“啊……舒服,又一次成功转移话题,我真厉害,耶”
作为三山市的首富,迟家小少爷回国还算上是一件震撼的大事,报纸上甚至还刊登了这件大新闻,因此,整个华亭市的人都知道了,迟家小少爷回国了。
迟清墨这几天都是在应酬中度过的,今天这个老板来了,明天那个军阀拜访,后天那个官员探望,一连几天连轴转,迟清墨感觉自己的脸上都被戴上了微笑面具,脸蛋都快锻炼出肌肉了。
顾清墨:我!终!于!清!闲!了!哈哈哈哈哈哈(放肆大笑)
在家闷了几天之后,顾清墨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清闲日子。
第二天,忙碌了好几天的迟师傅终于出门了。
虽然迟父迟母平时对迟清墨管理十分严格,但是鉴于迟清墨已经忙了好几天了,他们也就没有过问迟清墨去哪了,只是叮嘱了他注意安全。
迟清墨表面上乖乖的点了点头,实际上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一连几天,迟清墨又是和自己从前的狐朋狗友聚会,去百乐门听曲,去茶楼听书,去接头逛街,一切如常。
直到这天,迟清墨走进了本地较为冷清的一家茶楼——祥和茶楼,一进门,迟清墨丢给了掌柜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掌柜的,来一间最好的包房,再来一壶龙井。”
掌柜掂了掂钱袋子,打开,是一袋石头,他面色未变,只是谄媚的点了点头:“好嘞,客人稍等,咱们楼里最好的茶师啊,今个正好在,我一会儿啊,让他去给您沏茶。”
迟清墨点了点头:“算你识相,我倒是要看看,这小破茶楼最好的茶师究竟是怎么个好法。”
“您啊,就放心吧,保准不让您失望。”
迟清墨深色傲居的往楼上走去,丝毫不顾大堂的人们的窃窃私语。
“这人真大方,就一间上等房,这么一大袋银子呢”
“说不定是一袋铜板呢,这年代,装阔的还少吗,切”
“我瞧着不像,看这重量,高低得是银子”
“你们不知道这是谁吗,竟然还敢背后说人坏话”
“谁啊谁啊,你这么谨慎”
“这可是最近才回国的迟少爷”
此话一出,大堂顿时安静了一瞬,接着又恢复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只不过没有一道声音是关于刚刚那个花了一袋子银子的大少爷了。
迟清墨坐在天字包厢里,小二很快就端来了一碟点心,迟清墨吃着点心,等着那所谓的茶师进来。
“咚咚咚”“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丝绸大褂的青年缓缓走进来,青年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全身上下却看不出一丝年轻人的浮躁,周身散发出来的只有安抚人心的温柔文雅。
“徐先生真是让我好等啊”
茶师,也就是徐九思,微微点了点头:“是在下的不是了,一会儿给迟少爷赔一碟点心如何。”
迟清墨点了点头,倒也没为难他。
接着便是徐九思安安静静的泡茶,迟清墨静静地拖着脑袋看。
当然两人会出于礼貌,简单聊聊关于茶道的一些知识,虽然是一个跳脱的性子,但是多年的礼仪让迟清墨下意识的在陌生人面前保持翩翩公子的样子。
两个同样有分寸的人聊起天自然是令人如沐春风,感觉不到一丝尴尬。
接下来是非常正常的道谢,品茶,告别,离开。
这似乎很是平常,当然,是在忽略了迟清墨离开之前从茶杯底下扣走的小纸条的情况下。
一切,似乎变得不寻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