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得救
“还是阿姨做的饭菜香，学校饭堂的大锅饭太难吃了。”
王路的吃相丝毫不逊色于猪八戒。
“就是你挑食所以那么瘦弱，连我都打不过。”
秀霞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王路的鄙夷。
“你当我是志远吗，我有他那天赋，”王路咽下一大口饭菜，“我早就和他一块儿去奋斗预备役了。”
连胡秀都忍不住叹口气，“你呀，本事不见长，嘴皮子一天天变得能耐，好玩贪吃身子骨还能那么差，以后你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啊。”
王路嘿嘿一笑，“那我到时候就找阿姨你呗。”
胡秀露出和秀霞一样的神情，一言不发，王路的碗筷都慢了下来，“阿姨你不会不想养我吧？”胡秀只顾吃饭，不再说话，让王路慌得很，没过几秒就化悲愤为食欲。当他伸手向桌上的糕点的时候，秀霞狠狠地拍他的手。
“你真是猪啊你，弟弟妹妹的糕点都抢，要点脸行不行。”
“我没吃饱，亲姐姐，再说了，他们那群小不点这不是还没回来吗，等他们回来了这糕点都放硬了。”
“他们快放学了，出去采风研学不远，很快回来，又不是出国。”
王路不敢再有意见，嘟囔一下嘴巴就自觉收拾碗筷去了。望了望钟表，胡秀有些焦急，“这晚饭都要吃完了，这些孩子怎么还没回来。”
“应该差不多了。巧慧他们五六年级去天文博物馆，川海他们三四年级的去森林公园。”秀霞一边收拾饭菜一边回应。
“那巧慧他们快一些。我这年纪也大了，脑子不好使了。”
“说啥呢阿姨，你前两天还说自己永远十八呢。”
“你这丫头，就知道贫嘴。”胡秀立马被逗笑。
森林公园里，小学生们在兴奋劲中无法自拔，像嗷嗷待哺的小鸡雏围着饲养员一样围着班主任，展示自己手里的画作。川海在外围，没有挤进去，仍然在一点点地修改速写本上的线条。过于吵闹的人群让老师最终忘了查阅他的作业，匆匆忙忙在分数登记本上草草写了个A就带着孩子们连忙坐上大巴返校。
此时还是下午五点，是太阳直射点刚刚准备南移的季节，天还很亮。可车刚拐过街角，天色骤暗。那股熟悉的恶心的感觉从脊椎末端沿着背脊一路冲上脑袋，川海差点吐了出来，在车里大叫：“快跑！”刚说完，车子被直接掀翻，所有人在车里摔得七荤八素。已经侧翻的车子感受到一阵震动，所有的玻璃开始出现裂痕，司机在驾驶位上昏了过去。所有小孩子都在哭喊，已经无法思考，老师艰难地解开安全带，努力地用喊叫安抚学生们的情绪，此时一阵虫鸣与鹤唳混杂的声音在咆哮。川海很明确，这是邪物。那一声咆哮让所有的哭喊都停了下来，生怕引起更多的注意。车窗玻璃如同黏着一层墨迹，外面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只剩声音在回荡。玻璃上传来不规律的被尖锐物敲击发生的声音，从车头到车尾，且声音的频率越来越高，如同雨点敲打。
在这样的恐惧面前，老师也逐渐失去了冷静，一直强忍的泪水在脸上流淌。校车突然被举了起来，所有人再一次在车内翻滚，好几个人被磕到了脑袋，忍不住哇哇痛哭，突然又坠落地面，造成二次伤害，年轻的女教师抱着孩子哭了起来，不断祈祷奇迹发生。
哭了好一会儿，外界丝毫动静都没有，所有人都在担心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时，挡风玻璃被破开，所有人都蜷缩起来，不停地往后退，随着更大的动静，挡风玻璃被完全击碎，一个人影伫立在车的前盖上，用雄厚而充满安全感的声音响起：“不用害怕，我来救你们了。”
外界的昏暗不再是墨水般的漆黑，而是城市暮色。司机被身穿显眼橙色的营救人员抬出校车后众人才放下戒备和恐惧，在救护人员的帮助下一个个离开。在警方的协助下，大批家长到来，把自己的孩子接走。那个破开玻璃的男人有着一身虎背熊腰，一面把孩子搬下车，一面接受家长们的谢意。一旁的异形邪物正在被诛邪本部的人用特定术法作消除处理。
在营救过程中，虎背熊腰的诛邪发现了显眼的风川海——这孩子是唯一没有哭，但情绪又异常低落的。这位诛邪脑袋转了半天，想起当初营救课提到的，这样的孩子或许有心理障碍，需要特别关注，诛邪努力地组织词汇，憋了半天只有一句：“小朋友，你还好吗？”
川海抬起头看了看他，眼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沉着，把这位诛邪盯得心里发毛。
“叔叔，做诛邪这份工作，有让你高兴和感觉值得吗。”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话题沉重且应当认真对待，他感觉自己在一个岔路口，但决定的不是自己，而将是眼前的人。于是他拉着川海的手就这样蹲在马路边。
“说实话，我最初不是自愿做这份工作的。你看我很壮吧？我大学的时候听我的朋友说他在美国见识橄榄球队的威风，有很多女孩儿去追的时候，我也很想去打橄榄球。不凑巧啊，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的术式觉醒了。体检的时候就这么一路绿灯，然后被征召了。倒不是不能拒绝哈，只是我也正好缺钱，就这么干着吧，谁让我大学天天打游戏打篮球，去找份工作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没曾想啊，我一边害怕，一边干着，帮过的人救过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对我感谢，有的还记住了我的脸，硬是打听到了我的消息，过年过节给我老爸老妈送不少年货，更多的是当面谢谢我。我越来越喜欢这工作。我很开心，我这样的人还能帮到别人。别人的笑脸最好看了。”
说着，大汉咧着嘴笑了起来。
“某些程度上来说，小朋友，你也算帮了我，我以前没认真想过这个事儿，有人问了我都是在背手册上的要求，什么保卫国家，诛邪职责等等。不过想来也差不多一回事儿，我就是喜欢，我就是满足，我就是高兴，所以在保护别人这件事上，我自豪。”
川海不停地回味大汉的话，一直藏在心里未曾言说的事情让他有了更多的感觉和理解。他之所以存活下来，不仅仅因为那日的邪物并没有在意他，也因为那日父母死前用尽全力构筑了一道术法保护着他，而这已经是父母最后的余力，没能护下他的弟弟。他很清楚。于他而言最可怕的事情是父母最后留给他的是笑脸，眼神逐渐无光。
为什么将死之人还能笑出来？
因为保护了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哪怕那是一张哭泣中的脸。
风川海鼓起了勇气，做了一个决定。“谢谢你，叔叔，我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了。”大汉听闻心中升起一股自豪，心里一个声音在呐喊：喔！我太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