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玉丹符
赵铭看着满脸泪水，犹如梨花带雨的青裙少女，心中瞬间就回想起了中午张二牛所告诉自己的事情，也顿时了然叶瑶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门外并非交谈之地，赵铭将其迎入院里，可刚关上院门，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忽然听到扑通一下，再回头时，发现叶瑶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铭哥，求你救救萧火，我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都一定会偿还你的恩情！”
看着满脸泪水，抽噎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叶瑶，赵铭心中叹息。
他将跪在地上的叶瑶扶起，正色道。
“叶瑶姑娘，我与萧火做了一年多的邻居，他讲义气，明事理，爱恨分明，我和他早已算是深交好友。”
“现在他落难，我又岂会作壁上观，无动于衷？”
“不瞒你说，我正准备和二牛一起去看望你们。”
看着泪眼婆娑的叶瑶，赵铭转身回到屋里，打开书柜暗格，将其中存放着灵石的木盒取出。再度来到院子，将木盒放在了叶瑶的手中。
“叶瑶，这里面是我这段时间攒下来的灵石，你且先拿去应急，最好是将坊中的李丹师请来，为萧兄治伤！”
“可切莫因此影响了萧兄的道途！”
叶瑶听着身前赵铭语重心长的叮嘱，她抽噎着，将木盒紧紧地抱在怀里，细嫩的手指因为用力竟露出指骨的轮廓。
她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谢谢，谢谢......”
......
坊间路口。
张二牛有些踌躇地看着站在身前的赵铭，轻声问道。
“铭哥，你真的不去了吗？”
赵铭看向叶瑶和张二牛，面露歉意，说道。
“我要带给萧火的东西都已经交给叶瑶了....所以就不去了。我还有事，需要去坊西一趟。”
——下午在阁中时，听采买修士说，黑山中的妖魔灾祸越发肆虐，单是一个上午，就已经有四五人因误吸瘴气而昏迷，被山中野兽抓伤。
由此可以判断，今天坊中避障、解毒类丹、符的价格肯定还会有大幅度的上涨。
自己原本就打算在看望萧火后，转道去坊西查探物价。现在叶瑶来了，刚好二牛也在，可以帮衬着，现在就去坊中请李丹师，为萧火治疗伤势。
人手够的情况下，自己再去，就显得有些多余了，还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而且说实话，对自己而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卖符赚取灵石。
叶瑶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泪痕，她那带着哀愁的美眸望向赵铭，轻轻说道。
“铭哥，谢谢你。等萧火稍好一些，我们就去.....”
没等叶瑶说完，赵铭当即就露出温和笑容，同时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感谢的事暂且不急，还是等萧兄彻底恢复后再说吧。”
“如果灵石不够，还可以来找我。”
“......”
目送着叶瑶和张二牛前往坊东，想到半年前还和自己彻夜长谈，畅想修行之辽阔的，意气风发，但现在却只是昏迷卧床的萧火，赵铭心中就忍不住叹息。
“修道艰难啊.....”
——身为普通修士，资质一般，又无家世，便只能在这漫漫修行界的底层沉浮，或是成为那天骄、邪修脚下的累累白骨，或是经历时光荏苒，最终绝望地看着自己寿元将至，而始终无法突破前路。
这就是底层修士的悲哀。
“不过....幸好我有外挂......”
一声淡淡的，几乎不可听闻的低喃，消散在了夜色将近时，让人感到些许寒意的凉风中。
......
在去坊西之前，赵铭又拐道回了住处，将书架暗格中的那十张避障符取出，带在身上，这才再度朝着坊西而去。
来到坊西。
虽然夜幕将近，但这里却依旧是人声鼎沸，随处可见的地摊上都用木棍支挂了灯笼，而商铺门前，却是放置了专门用于夜晚照明的‘萤石’。
赵铭见人流众多，当即便将手放在了腰间的袋子上，时刻注意，以防盗窃。
“现在天色将晚，还是不要过多在这人多手杂的地方停留，抓紧时间把符篆售卖出去，就立刻返回！”
赵铭这样想着，左右看了看，便朝着前方的商铺‘青玉丹符’走去。
不过在路上，赵铭还是分散些注意力，放在了两侧的地摊和讲价的人群上——毕竟，还要了解，探查今天的符篆价格的涨幅。
在快要走到青玉商铺的时候，赵铭也弄清了今日符价的涨幅。
——相比昨日，今天的丹符价格都上涨了三成，就避障符而言，从昨日的一块灵石三两灵砂涨到了一块灵石七两灵砂。
“啧啧，地摊上的售价尚且如此，商铺中岂不是卖的更高？”
进入商铺，迎上来的小厮有些面熟。
“仙长可是要购置符篆？”
赵铭沉吟道。“避障符怎么卖？”
“两块灵石。”
赵铭闻言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对着小厮摇了摇头，说道。
“我来出售符篆。”
小厮闻言多看了赵铭一眼，说道。
“请这边来。”
跟着小厮来到隔间，只是数息的功夫，便有一名穿着锦袍的中年人推门而入。
“不知这位道友可要出售什么符篆？”
“避障符。”
赵铭说着，将从袋子里取出的木盒打开，十张避障符赫然出现在了中年人的身前。
“避障符！？”中年人闻言眸中有明显的喜色，他当即便对着门外喊道。
“快去请陈符师来！先看这个！”
不多时，一名穿着灰袍，神色有些萎靡的老者便进了屋，而见到老者进屋，中年人当即便转身横在了老者身前，将符递了过去。
“陈符师，您看看这个，质量如何？”
老者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他微眯着眼，接过中年人递过来的符篆，看了几眼，说道。
“绘制流畅，用墨均匀，又用了传统的灵纹笔法，激发稳定，在同阶的符篆中，算是上等。”
他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将符重新递给了中年人。
“这样的符收了就亏不了，好卖！不过价还是要压的....别忘了。”
“只是....这符看着怎么有些熟悉呢？”
老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皮动了几下，想要再度拿来细看，但此刻的中年人已经转身，先前被遮挡住的赵铭的身影也露了出来。
“嘶........”
老者原本萎靡的神情顿时间变成了震惊，他瞪大了眼，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嘶声。
“陈.....陈符师，您好吖。”赵铭脸上露出温和笑意，对着老者打了个招呼。
“........”
“哦？你认识陈符师吗？”中年人看到赵铭的笑容，顿时间有些惊讶，但旋即就转身，看着老者，用带着略微埋怨和关心的语气道。
“陈老！您上午还说找不着能绘制符篆的人，那这位道友又怎么解释.....他可是拿着符篆到我们这里出售.....”
“二叔，现在正是赚钱的时候，您需要人来帮你分担压力，只凭你一个人，一天又能绘制出多少符篆？而且，你看看您，只熬了一夜，现在就憔悴成了什么样子？”
“.......”
“好了不要再说了！”回过神来的老者瞪了中年人一眼，说道。“你去帮你三叔处理药草吧！这里不用管了！”
“......”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赵铭顿时感到啼笑皆非，但同时也从他们的对话中获得了两个消息
——其一是‘青玉丹符’现在缺少能绘制符篆的人，这对于自己来说算是利好消息；其二便是....这‘青玉丹符’似乎是家族产业？
“小友，请坐！”老者指了指椅子，示意赵铭坐下说话。
“咳咳，小友你这次带来的避障符质量还算可以，我这里可以按照每张符篆一块灵石三两灵砂的价格收购。”
赵铭看着一副正色的老者，没有还价，点头道。“可以。”
“那就再涨一两....嗯？”老者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不对，立刻止住，眸中有惊疑闪过。
“不讲价！？”
赵铭看着老者，起身行礼，笑着道。“不知在下的避障符能否入得了您老的法眼？”
——这话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毕竟先前老者对于符篆的评价都被听在耳中，这其实是赵铭的试探。
赵铭的根本用意，是想借着这个特殊的时机，与‘青玉丹符’产生交际，赚取制符手工费只是小事，最重要的，还是想待以后熟悉了，向这位陈老请教制符技巧。
毕竟自己只是野路子出身，百艺阁中的符师又视下面的学徒为敌人，那里会教些真正的制符技巧？
陈符师人老成精，在赵铭话出口的瞬间就明白了赵铭的真实用意，他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缓缓开口道。
“你小子，想要入我‘青玉丹符’？”
老者顿了顿，忽然面露精光，一针见血，直接说道。“你是想要绘符赚取灵石？还是.....想要在我这‘青玉丹符’里偷学制符技巧？”
赵铭闻言面不改色，说道。
“既想要赚取灵石，又想要学习制符技巧。”
没等老者竖眉拒绝，赵铭便接着道。
“陈老，我从接触制符到现在，不过一年。而除了这避障符外，我还能够绘制基础的五行攻法符篆，和聚气符！”
陈符师闻言一愣，竖起的眉头也有了缓缓的放松，他皱着眉打量着赵铭，看了许久方才道。
“你说你能绘制基础的五行攻法符篆，我是信的。毕竟连避障符都有五笔，可那‘聚气符’你又怎能画出？”
“聚气符虽然只有七笔，但其勾连纵横，是常用符篆中绘制难度最高的。”
“你方才言接触制符不过一年，如何令人相信？”
赵铭见老者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当即便正色道。“不知铺内可有制作聚气符的材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可以现在就进行绘制！”
“......”
见老者沉默，赵铭当即再度道。
“材料费就以我这十张避障符相抵！”
陈符师闻言深深地看着赵铭，见其在自己的注视下，仍是一副颇有信心，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摇头道。
“罢了，不过是一张聚气符而已，还用不着你来出材料费。”
他正色看向赵铭。
“你若真的能绘制出聚气符，那就聘你在‘青玉丹符’又如何？但是你如果绘制不出，那以后坊西的这七家铺子，就不要再来了.....”
赵铭闻言拱手道。“请一试！”
......
老者走出屋外吩咐了几声，不过片刻，便有一名小厮托着盘子来到屋里，托盘上正是制作聚气符所用的一应材料。
“喏，这是三份材料，你只要成功一次，就可以了。”
赵铭对着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怀疑的陈符师笑了笑，而后便闭眸沉心静气，数息后，赵铭眸光沉静，无悲无喜，整个人竟如同变了一般似的。
老者见此有些微微的动容，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现在的赵铭已经进入了‘沉静’的状态。
“嘶......难不成真的能绘制出来？”但看着赵铭的略显稚嫩的面孔，老者又再度摇摇头，神色也重新回归了冷漠。
此刻的赵铭确实再无心管那么多，已经进入制符状态的他，将托盘上的一应材料都放在桌上，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材料，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旋即便有条不紊的舒展符纸，将灵墨倒出调配，拿起墨笔蘸满灵墨，没有任何停顿，紧接着便在符纸上勾勒起来。
蘸满灵墨的笔锋在符纸上蜿蜒折转，犹如巨龙穿梭在群山大河之中，满是韵味的灵纹逐渐成型，随着最后一笔勾连首尾，霎时间便有灵气蜂拥而至。
“聚气符....真的画成了！？”在一旁注视着的老者心中早已是波涛万丈，他脸上也涌出难以置信的失态。
“聚气符.....我当初是练了多久来着？一年？两年？都不是.....我足足练了两年半才能真正绘制出来！”
老者失神的接过赵铭递来的聚气符，细细端详着，许久，他才忍不住抬头问道。
“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赵铭淡淡一笑。
“无他，全凭自己努力而已！”
“.......”
陈老沉默无言，片刻后，才说道。“你有资格成为‘青玉丹符’的外聘符师.......”
赵铭拱手谦虚道。“以后还多望陈老指点。”
陈老摇了摇头。“指点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可以谈一下你的制符待遇了。”
“自用制符材料减免、制符售卖抽成、转化制符贡献，这三个，你选哪一个？”
赵铭闻言沉吟片刻，说道。
“我能都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