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僵持
苏展看了一眼冯瑗，又看了一眼后面那台在黑夜里更加耀眼的红色法拉利。
没等冯瑗走近，就转身往家里走。
“苏展你干嘛！”冯瑗急了起来。
苏展转过身，有些自嘲似地说：“我还在担心你不安全，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那是我叫的车！”冯瑗叫出声。
苏展的表情刚要缓和，忽然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经纪人姐姐，再联系哈！”
冯瑗转过头，看到那个金毛小子探出车窗，正在得意洋洋地挥手。
再回头看苏展，已经走出去快三十米远了，冯瑗只好紧跟上去。
跟着跟着，她忽然丧了气。
她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跟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在一起耗着，先是自己卑微地推进结婚，被对方阴阳怪气一番；加班到这么晚，看他来接本来很高兴，最后又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又被这样对待；纵然还有些爱意在，但她终究觉得心累了。
冯瑗停下脚步，回头往反方向走去。
随便找个酒店睡觉，明天再找周胜男去。
走到路边，发现那台红色的法拉利还在原地，她走上前，好奇道：“陆师傅，你在这儿干啥呢，今晚的派对不参加了啊？”
“我不是去参加派对的，我是去打碟，”金毛小哥从手机上抬起头，“因为他们通知我今晚不用去了，然后我又睡不着了，所以才来接几个单杀杀时间。”
他又饶有兴味地调侃她：“你怎么又出来了，跟男朋友吵架了？”
“哎，别提了。你再载我一程呗，我直接微信转账。”冯瑗社牛属性爆发，直接问了。
“噗，上来吧，钱就别付了，你也付不起。”金毛说道。
金毛把她送到了酒店，两人索性加了微信。
他发来了第一条微信：“姐姐，我叫陆珉嘉，可别去搜我哦，你搜不到的。”
现在小孩都这样吗？冯瑗感叹道，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洗完澡困到快要昏迷之前，她想起来要给周胜男发个信息：“猛男，你说苏展一直不求婚，是不是不爱了？”
发完，她等不及回复，就直接困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周胜男早上7点给了回复，居然引用了好几年前冯瑗自己发的内容：
“交往一年还不提结婚的都是白嫖男，就应该直接分手止损。”
“你说得对！”冯瑗回复道，“啊不对，我说得对！”
“可是，我如果立刻分手的话，搬出来就无家可归了……”
“不如~~~”她配上了几个斜眼看的表情。
周胜男秒回道：“欢迎来睡我家沙发，但是得帮忙看孩子。”
“得令！”冯瑗立刻满口答应。
因为不想跟苏展碰面，冯瑗下午索性请了假，偷摸溜回苏展租的房子拿东西。
刚打开门，这场面就把她吓住了，两个最大号的行李箱整整齐齐并在客厅中央。
最上面还放着一封信。
冯瑗走上前，拆开信封看。
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另附一封信：
“银行卡密码是我们常用的那个，卡里有五万，我发工资会再打进去，周胜男带个孩子，没空照顾你，别给人家添麻烦，实在不行就请钟点工。白色行李箱是你常用的东西，灰色行李箱是你的衣服，均较重，已找好搬家师傅，无须再付款，电话：158xxxxxxxx。”
冯瑗拿着信，想笑，又有点想哭。
这三年来，她已经这么被气走了好几次，他是一次都不提对错，但每一次都像是送小孩去夏令营一样，收拾好东西，准备好钱，然后耐心等她回来。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也有可能不回来了吗？
为什么这样悉心照料她的男人，一到结婚的问题上就躲躲闪闪的，他到底爱她还是不爱她？
冯瑗趁自己还没有气哭，赶紧拿出手机，给搬家师傅打电话。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周胜男已经拉着孩子等在那里。
冯瑗下了车，就扑上去一个拥抱。
“恋爱大过天，如果不是突发分手，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来找我？”周胜男立刻抢白道。
“谁说的，我本来也是打算今天来找你的，谁承想还是带着行李来的。”冯瑗瘪了瘪嘴。
“还认不认识阿姨啦，小时候抱过你的。”冯瑗蹲下身看着她。她倒是没有胡说，三年前周胜男生子，她确实特地飞了一趟美国。
曲奇摇摇头，但是眼睛弯弯的，表情很友好。
“阿姨一会儿带你去游乐园。”冯瑗说道，没有强行抱她，站起身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
曲奇摇了摇妈妈的手，一脸征询她意见的表情。
“一会儿我跟阿姨商量一下再说。”周胜男对曲奇说。
两个人，领着搬家师傅，经过电梯，到了家门口。
“不怕你嫌弃，其实这个家我也是昨天刚搬进来的，还没时间打扫，到处都是灰。”周胜男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开了门，师傅便放下行李走了。
家里果然灰扑扑的。
“我请个钟点工阿姨来吧。”冯瑗说。
周胜男点点头说：“也好。下午我还约了带曲奇去看幼儿园，你把阿姨叫来之后，我们一起去吧。”
冯瑗将周胜男拉到一边，一脸凝重地说：“你要送曲奇去幼儿园？你这次回来，不是准备给孩子做修复手术的吗？”
周胜男点点头：“是的没错，怎么了？”
冯瑗蹙眉：“那你干嘛还要让她去幼儿园渡劫呢？”
“什么渡劫？”周胜男听不懂冯瑗的时髦词汇。
“曲奇这个情况，她在幼儿园被人欺负怎么办？”冯瑗直言。
“我打听了一下，有那种一个老师对十个孩子的小班，情况应该会好一些。”周胜男解释道。
“那得要多少钱？！”冯瑗虽然没孩子，但还是知道一点行情。
“一万五。”
“一个月吗？”
“对。”
冯瑗用手掐人中，一副喘不过气的表情。
“行了，”周胜男拍掉冯瑗的手，无奈道，“湾城均价，我总得腾出手来工作，不然两头都顾不好。”
“那我下午陪你，我也想见识见识一万五的幼儿园。”冯瑗说道。
两人等了不多会儿，钟点工陈阿姨就来了。
说是阿姨，但其实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她进门一眼就看到了曲奇，便小声对冯瑗说：“小姐，bb是兔唇吗？”
冯瑗点了点头。
“家里要注意除尘喔，兔唇的bb很容易呼吸道感染的。”陈阿姨认真说道。
“陈姐你很厉害啊，你居然还有这方面知识。”冯瑗啧啧称赞。
“我之前做过月嫂的嘛，有带过这样的bb。”陈姐骄傲地说道。
冯瑗心中一亮，立马问：“那您现在还接带孩子的工作吗？”
陈姐想了想说：“哎，最近腰不太好，就接得少了。”
冯瑗连忙说：“那我可以留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陈姐点点头，便拿出手机给冯瑗扫了。
“我马上开始打扫了，你们最好把bb带出去哦，不然尘太大我怕她不舒服。”陈姐嘱咐道。
周胜男正好准备好了幼儿园的入园材料，从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便牵着孩子出了门。
入园流程都挺顺利，曲奇虽然外貌有异，但是智力倒是在平均线以上，情绪也挺平稳。
周胜男定了明天就送孩子入园，因为她可以等，李总已经不能等了，几乎是天天变相催着她入职。
订好了幼儿园，周胜男便松了口气。
曲奇见势就撒娇要起了抱抱，周胜男把孩子抱起来，只听她趴在耳边悄悄说：“姨姨说带我去游乐园。”
周胜男闻言瞪了冯瑗一眼，冯瑗忍俊不禁地摊摊手说：“就带她去玩一下嘛，我付钱。”
两大一小找了个室内游乐场玩了一大圈，又吃晚饭才回家。
陈姐已经离开，留下这个家焕然一新。
“国内还是好啊。”周胜男感叹了一句。
冯瑗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外宾。”
周胜男拍了她一下说：“哎，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在美国，家政服务不仅难找，而且奇贵无比。”
“所以，你把人家何煦当家政用完就抛弃了？”冯瑗忍了一天，终于可以开八这个问题了。
“嘘嘘。”周胜男抬起指头放在嘴前，“冯大小姐，我先把孩子哄睡，再慢慢跟你讲解。”
“那我今晚不用睡沙发了？”冯瑗乘胜追击。
“本来就没打算过让你睡沙发，主卧那个床一米八呢。”周胜男笑。
哄睡了孩子，两人终于可以躺下继续前面的话题。
“人家只是帮我一个忙。我总不能把他一辈子都拖进来吧。”周胜男说。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这个忙帮得那是心甘情愿呢？”冯瑗说着，明显话里有话。
周胜男沉默了一下，笑了：“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感激他。”
“那他就这样放你回来了，结束了？”
“本来就没有开始，谈何结束。”
“那蒋不凡呢？你是怎么打算的。”冯瑗话锋一转。
“我尽快会找他谈谈给曲奇手术的事情。”周胜男毫不纠结。
“就这？做完手术，就完了？”冯瑗扒拉她。
“不然呢，只要能做好，我给他送锦旗。”周胜男眼神坚定。
“你真的翻篇了吗？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冯瑗紧追不舍。
“哪有空想这个，”周胜男背过身去，“快睡，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冯瑗终于不再追问，过了一会儿，身后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周胜男转过身，脸对着天花板。
她到底是个撒不了谎的人，她自己也不敢问自己，到底翻篇了吗？
她甚至不敢细想两人相处的细节。
下次见面，是直接联系他本人，还是去医院挂号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