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门三关
三仙山脚下，云阳镇。
凡人不入仙山，南楚各地的仙苗参加入门测试，就在这座仙凡混居的小镇中举行。
李峪等人被程姓修士放到云阳镇，住进西南一隅占地数百亩、相连成片的青砖瓦房中。
天南海北的各地仙苗都聚居于此，因年龄相仿，很快就彼此熟识，打成一片。
只是不见了那些世家子弟的踪影，大概是被本家驻扎在云阳镇的分支接走了。
抵达云阳镇后第十天，轮到玉琅、扶光两郡的仙苗接受入门测试。
云阳镇，桐霄宫，灵华殿。
大殿中间立有一尊等人高的黄濛濛铜镜，旁侧坐着一老一少两名修士。
“气血虚浮，寿四十五。脏腑五色不显，关窍皆闭，无修仙之姿。”
老道摇摇头。
“不过关！”年轻修士记了一笔，朗声道：“下一位，玉琅郡柳湖乡，王铁。”
王铁连忙上前，面向铜镜，在地上一个红圈中站定。
“气血中正，寿七十。脏腑五色黯淡，黄光稍胜，关窍微阖，主土相，丙等资质。”老道耸拉着眼皮，嘴唇翕动。
“过关，可去第二殿。下一位，玉琅郡柳湖乡，李峪。”
李峪羡慕之极地目送王铁匆匆离去，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心神一凛，赶紧整理了下衣冠，按下诸般杂念，快步走到红圈之中。
站定后，望向那面铜镜，镜中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什么也看不清。
老道掐了个法决，铜镜表面的光晕随之微微漾动。
与此同时，李峪感到怀中贴身的那张银色符箓开始温热发烫，许是在应和妙法，便硬着头皮忍下去，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
几息过后，镜中仍动静全无，老道眉头一皱，略带一丝疑惑地看向铜镜。
就在这时，镜中变化应运而生。
模糊人影的五脏如悬磬分列，灵华暴涨，玄光犹盛，数不清的关窍灿如银河，环绕脏腑之间。
当然铜镜中的这一切，影子的主人李峪自然是看不见的。
但他能察觉到两名修士脸色微变，心里不免又有些七上八下。
“若是不过关，应该当场就宣布了。多半是好事，不是坏事。”
李峪心中暗忖，如此安慰自己，紧紧盯着那名老道的反应。
“气血饱满，寿八十五。脏腑五色分明，肾元水府极盛，关窍通畅，主水相，甲等资质！”
老道深深看了李峪一眼，识海之中，大小世家子弟的肖像一闪而过，却不记起有这号人物。
竟还是个寒门之子？倒是稀罕。
“过关！请前往第二殿。”年轻修士记录在册后，对李峪微笑道。
看来这下稳了！
李峪松了一口气，对两位修士行了一礼，就赶往下一殿。
第二关，心性关。
灵荣殿外，二十几个仙苗满脸兴奋之色地坐在长凳上等候。
李峪刚坐下和王铁聊了几句，就听见当啷几声脆响从门后传来。
一名腰间佩玉的华服少年，一脸淡然地越过众仙苗，径直走到把守殿门的修士旁，和那修士旁若无人地攀谈起来。
“这小子是谁啊？胆儿真肥。”王铁咋舌。
“大概是哪个世家的少爷。”李峪余光一扫而过。
“扶光郡余家的少主，余飞鸣。”旁边一个小胖子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余家？什么来头？”李峪好奇多问了一句。
“这来头可大，刑律部首座长老，余长老，你们知道吧？”小胖子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不知道。”李峪和王铁都摇头。
“嘿......”
小胖子有点儿性急，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见守门修士宣布：“三十人已满，入殿。”
三人赶紧噤声，乖乖地随众人一同走进灵荣殿中。
心性关仍是一老一少两名修士主持考核，老道手捧一卷经书，盘坐在蒲团上，年轻修士则掌着一盏乌青铜灯，灯上有一粒豆大火苗。
殿中摆放了三十个灵织蒲团，众人一一坐好。
年轻修士清了清嗓子，宣布规则：“本轮考核心性，古师兄会讲解《道经》总论第一篇和《玄都上品》金真玉光篇。”
“尔等须专心听讲，勿滋生杂念，使头顶清净火过旺，亦不可脑中空空，使头顶清净火熄灭。”
一边说着，一边走动，从灯上掐下一段火苗，施于众人头顶。
李峪听了，若有所思。
这《道经》总论第一篇，听着唬人，实则是所有学堂都会传授的一篇入门道文，讲的是上古时期的仙神传说，并不涉及什么艰深道理。
对于这些仙苗来说，不说背得滚瓜烂熟，起码也是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而另一篇《玄都上品》金真玉光篇，听着像是一部艰深道法，此前闻所未闻。
心念电转，他大概能猜到这第二关的设计了。
果不其然，老道在讲解《道经》总论第一篇时，很多人一开始还能认真听讲。
一炷香的功夫后，张张小脸上有了几分挣扎之色。
半个时辰后，老调重弹的内容搭配上老道四平八稳的语调，大部分人已经兴趣恹恹，头上清净火肆意生长，心神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等到了《玄都上品》金真玉光篇，瞬间又如听天书，一片呆滞茫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头顶清净火缩成一团。
李峪两世为人，在心性上自然要远超其余仙苗，一路听下来，《道经》虽无甚新意，《玄都上品》也似懂非懂，但总算保持了头顶清净火稳定燃烧。
“尔等可去最后一关了。”
年轻修士记录完毕，等人都走干净了，方才对着老道说：“古师兄，余家后生心性评为乙等，如何？”
“哦？为何不评甲等？余长老早就放风，想要为其宝贝玄孙争个三甲评定，你去拂余长老的面子？”老道瞪了他一眼。
甲等心性并不多见，往年一个考场若是连一个甲等都没有，可酌情将当场第一擢为甲等。
“今年情况有些特殊，有一名仙苗，心性远超其他人等。这入门考核毕竟是宗门法度，千年仪轨，我不敢轻易下笔。你若要判，就自己判吧。”年轻修士苦笑一声，把簿册递给老道。
“玉琅郡柳湖乡......李峪？”老道看着簿册上的记录，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