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考校本座，你凭什么？
茶楼内，陈源泡好一壶茶水，斟了两杯热茶，便静坐窗边，不知何时，茶楼中人渐少，仅有一人缓步向陈源所在处靠拢。
人未至，声先到，听到声音入耳，陈源抬眸，顿时有眼前一亮之感。
来人身形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束了一个文士髻的头发乌黑闪亮，非常引人。
哪怕是男装打扮，也可见其骨架之美。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颔首抬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请。”
这下轮到师妃暄惊讶了，陈源好像不光猜到会有人来，甚至可能猜到了她的身份，似乎他专门等的就是她！
按下心中的讶异，她缓步坐到陈源对面，端起茶杯自饮。
来都来了，她自不会就这么折返。
见她不说话，陈源也不急，哪怕是男装打扮，仍掩盖不了她的风姿，且莫名的让人有一种亲切感。
“咦？这茶……苦涩入口，入腹回甘，好茶。”
茶水入口，师妃暄发自内心的赞叹，这个时代的茶多为煎、煮，且茶叶处理也较为简单，陈源以后来流行的法子所沏，自是让她觉得新鲜。
“好茶配好茶。”
陈源笑呵呵的应了一句，师妃暄不明所以，又抿了一口，她趁着茶水甘苦，将话题转到了天下百姓之上：
“苦尽甘来，苦尽甘来，不知这天下百姓何时才能苦尽甘来。”
陈源不搭话了，静静看着她一副心忧苍生的表演。
师妃暄长吁短叹却无人理会，不免有些许尴尬，又斟茶自饮。
见她装作很忙的样子，陈源终于搭话了，但却并未顺着她的话去说，而是反驳：
“苦尽甘来本就是骗人的话，事实上，苦是吃不完的。”
听到陈源搭话，师妃暄悄然松了口气，旋即错愕，这不是她想听的话，她再度引导：
“若天下大乱，当然不会有苦尽甘来那一日，可大乱之后，必有大治，那时不就有好日子了吗？”
师妃暄此行有何目的，陈源心知肚明，分明是要他画饼表述如何大治，可他偏不，反问：
“师仙子以为什么是苦？什么是甜？”
师妃暄下意识的就答：
“久经战乱家破人亡是苦……”
只说半句，她便止住，看向陈源，肃容问道：
“陈兄如何认得是我？”
陈源轻笑，继而大笑，笑声忽止，也不掩饰厌恶，言语相讥：
“除了师仙子，谁有兴趣来问我这闲人有关治国的问题？师仙子，良禽择木而栖，我理解你想为慈航静斋选一个最可能争夺天下的人，可何必打着为天下苍生的幌子？”
这就是他不喜师妃暄的原因，分明与世家门阀一样想参与瓜分天下蛋糕，却非要摆出一副恶心的嘴脸。
师妃暄皱眉，压下拂袖而去的念头，仍平静的问道：
“陈兄可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早一日结束这乱世，百姓就早一日过上好日子，这不对吗？”
吐出心中的话，陈源心情好了不少，但仍有输出的欲望，决心和她掰扯，再抛出几个问题：
“乱世是你我在此掰扯就能结束的？大治是三言两语就能变成现实的？师仙子衣食无忧，处处引人注目，当真知道百姓之苦？”
陈源的话音越来越高，说到后来，近乎是振聋发聩般直接回荡在师妃暄脑海：
“你揣着和氏璧，带着书中看来的答案，去找符合答案的人，想做什么？代万民选帝？嗯？”
红晕自修长白玉的脖颈爬上耳垂，师妃暄脸上红白变幻，有一种被戳破心思的羞恼，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简直不可理喻！”
言罢就要起身离去，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师仙子，朕有样物什落在你那里了。”
来时由她，去时可由不得她，陈源对和氏璧的兴趣，可要比她大得多。
声音如惊雷炸起，饶是师妃暄是慈航静斋当代最杰出的传人，已经是宗师级高手，仍觉得心神震颤，她收敛心神，镇定下来：
“哦？我怎么不知何时得了陈兄的东西？”
陈源没有一点儿迟疑，直接道：
“和氏璧！”
师妃暄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淡淡道：
“和氏璧乃是给未来九五准备的礼物，何时成了阁下的东西？”
陈源不欲与之废话，直勾勾的盯着她：
“听不懂？朕说了，和氏璧，是朕的。”
师妃暄忽然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狂悖之人，而是一尊真正主宰天下的皇者！
她是聪明人，不过瞬息就做出判断，眼前之人，绝非她可敌，是以并未遮掩，直言道：
“非是我不愿给，而是和氏璧上有异力，携带不便，我已经将之寄存在净念禅院中。”
陈源想起书中那几个小子将和氏璧偷出，吸收了其中异力后，和氏璧就化为了齑粉，心念一动，闪身到了师妃暄身边：
“既然如此，就麻烦师仙子和朕走一趟净念禅院吧。”
师妃暄心念急转，最终只老老实实在前头引路，沉默之中，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为何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她修行慈航剑典，虽没到剑心通明之境，却也能感觉到陈源对她的厌恶，她不明白这敌意是从何处而来。
陈源认真的看着她，此时的师妃暄并没有再端着架子，倒是多了些许真实，他沉声道：
“师仙子，你，你们，没有资格代替万民。”
师妃暄沉默，类似的话，陈源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但她仍存疑惑：
“此话何解？”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代替万民了。
陈源闻言，认真的看着师妃暄的眼睛，发现她眸中的疑惑做不得假，皱起眉头：
“莫非口号喊多了，你自己都信了？你以为你持和氏璧，当真就能代万民选帝？你们选的，到底是万民期望的帝？还是能满足你们利益的帝？”
师妃暄绣眉微蹙，思索片刻，道：
“此二者并不冲突，择一有能力统一天下，且能治理天下的人，助其终结乱世，他登临九五，百姓实现大治，我们也功成身退，各取所需，不好吗？”
她确实是这般想的，也不觉得这个方向有什么问题，天下纷乱，最终的苦果是百姓承受，早一日统一，便多活无数人性命，至于自己所得利益，本就是应有之义。
见她说的明白且坦诚，陈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真说起来，这个思路确实不错，他厌恶的，只是她们需要时便将百姓放在嘴边，却不在心间的那一套而已。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陈源有感而发，看向这个真实了许多的仙子，发出拷问：
“师仙子有何良策，以之考校各方诸侯？”
考校为君之道？不过是看谁画的饼，更合她的口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