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笑看两甲子风云
华山论剑，当真论出了前路——锤炼意志，打磨真气，神意融于真气，使之生灵，再以之为媒介撬动天地之力，即为大宗师。
陈源非此界之人，所思所想并不拘泥一家一户，是以并未藏私，倾囊相授，至于他们能否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他也不知道。
自华山离开后，陈源第一个目的地便是绝情谷，他有一事不明。
在没见小龙女之前，他醉心修行，倒是没有刻意去想那些事，可当她出现在华山，他情不自禁想了许多，归根结底，他不想她嫁与旁人。
他以为仍是所谓的占有欲作祟，可偏偏对旁人，他并没有这些想法，可要说是喜欢情爱，他又不信，三世为人，一见钟情，可能吗？
是以，陈源怀疑了，他记得绝情谷的情花之毒很奇特，便升出了以身试毒的念头。
循着记忆中的位置奔行数日，来到一条溪边，缘溪行，又深入数里，溪流曲折，四周尽是山崖。
陈源犹如猿猴般爬上十余丈，四下眺望，只见西首一大丛树木遮住了一条溪水，若非登高俯视，真不知这深谷之中居然别有洞天。
陈源踏水而行，向那溪洞所在而去，山石离水面不过三尺，走了一阵，但见两边山峰壁立，抬头望天，只余一线。
山青水碧，景色极尽清幽，只是四下里寂无声息，隐隐透着凶险，又划出三四里，溪心忽有九块大石迎面耸立，犹如屏风一般，挡住了水上去路。
陈源踏水而来，轻巧越过屏障，继续深入，未久便到了小溪尽头，只一条小径向深谷中延伸。
陈源艺高人胆大，加之山径只有一条，倒不会行错，便一路深入，山径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岖，天色渐黑，忽见远处有几堆火光，心中也深出喜意。
当下发足向前奔去，不多时就到了山峰顶上一处平旷之地，只见一个极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再走近数十丈，火光下已看得明白，火堆之后有座石屋。
陈源礼貌的喊了一声：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误入此间，还请此间主人来见。”
石屋门缓缓打开，出来一女子，躬身行礼，道：
“贵客远来，未克相迎，实感歉仄。”
言罢，将陈源请进屋中，自有下人招待。
第二日，陈源找上正主公孙止，要了一枚绝情丹，而后才去触情花之毒。
情花刺上之毒甚为奇特，平时于人无害，可人一但动了情欲之念，血行加速，而且血中生出一些不知甚么的物事来，情花刺上之毒一遇上血中这些物事，立时使人痛不可当。
陈源也不知道是否真有这么奇特，但不妨碍他尝试。
他也是一个正常男人，只是平日将心思放在修行上，并未多思情欲，而今主动去思索，每每想到小龙女可能嫁为人妻，心中都不是滋味。
至于情花毒，或许是没有情欲，也或许是根本不敌他体内真气，反正所谓的情花毒发作时的剧痛，他并未感觉到。
陈源看着情花树上或青或红，有的青红相杂，还生着茸茸细毛，如毛虫一般的丑陋果实，思绪飘远。
说他生了爱，陈源自己都不信，但要他不管不顾，他也做不到，无论是幼时的向往，还是初见的惊艳，都让她与旁人不一样。
“如果你有一个超能力，可以让你爱的人也爱你，你用是不用？”
莫名的，陈源想到了这么一个辩题，继而又摇头失笑：
“情之一字，甚是难解，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的事多了去了，我一人在此想这些有何意义？”
而后纵身采下一个看着顺眼的果实，掰开一尝，不甜，却也不苦……
……
自古无敌于江湖的大侠，或如独孤求败看透世俗归隐山林，或如郭靖为国为民，挺身而出，当仁不让。
陈源自认是旅人，而非侠客，是以随心而动，率性而为，或隐迹高山，或红尘行走，或斩杀奸佞，或访名山名宿……
有事顺他心，也有事违他意，最让他不爽利的，就是乱时自锁山门的少林，因为传承完好，这个时代，竟有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名头。
好在他还没走，少林也不敢掀风作浪。
漫长的日子里，总要找些什么做，百二十年间，玄门正宗也好，旁门左道也罢，他都有涉猎，而今他垂垂老矣，灵魂开始枯朽，没有多少年活头了。
这日，陈源被人拦下，看模样，应是宫中人：
“前辈，永青侯被陛下请下山救人，他说自己学艺不精，向陛下推举了您，您看？”
陈源想到自己收下的小弟子，眸光微阖，那是一个异人，他似乎是被什么诅咒了，生机不会流逝，简而言之，那是一个长生者！
哪怕是他也查看不出什么眉头，甚至也曾亲自问过李长青，可李长青自己也稀里糊涂。
十来年相处，陈源也只能从他一些言谈和偶尔奇怪的行为看，他并非这一界的人。
“走吧。”
将越想越远的思绪收拢，陈源应下，而后坐上了马车，往皇宫大内而去。
“陛下，玄黄真人来了。”
朱元璋放下奏折，犹豫稍许，起身离开此地，走向不远处的殿中，见到陈源，惊讶道：
“是你？”
他还是乞丐的时候住过破庙，在破庙中见过这个人，还听他说了不少故事，学到了许多东西。
陈源活到元末，如何会不去见那些史书留名之人？
他经常化作各样身份行走人间，是以并不意外，点头应是：
“是我。”
朱元璋平复下心中惊讶，言辞真切的道：
“长青道长说真人本事更在他之上，咱又没有别的办法，这才让人去请真人来，还请真人救救咱的妹子。”
说着，他竟然露出了哭相。
陈源知道他说的是谁，即便他历史不怎么好也知道马皇后，一但她逝去，朱元璋就是没了鞘的嗜血剑，大明上下无被杀的心惊胆战。
“贫道尽力而为。”
这个时代的平均寿命并不长，陈源并不敢打包票。
朱元璋收拾好心情，将陈源带到坤宁宫，还没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只从药味看，那个贵为皇后的女子应该也不轻松。
陈源伸手搭脉，无胃、无根，寻常人得一，便是绝脉不救，她仍活着，已是有高人吊命。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搭上绝脉，是老道在教他最后一课，心中轻喃：
“师父，绝脉可治。”
言罢，就像是猫儿洗了澡后变新了一样，他整个人自内而外的焕然一新，不再是垂垂老矣的形象，而是精神焕发。
接着，磅礴精纯的真气输入皇后经络，它们就像他的眼睛，将一切看在眼底，而后将错漏处一一修补，马皇后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师父，何至于此？”
见他模样，李长青有些失神，他如何不知道陈源施为已经消耗了本源？
许久，陈源才収手，露出疲态，李长青上前搀扶，陈源朝他摆手，而后与朱元璋道：
“切忌，勿要让她动气，还有，她本源耗尽，此后也没多少时间了。”
陈源多少也知道这位雄主的性子，还得让他有所顾忌才是。
言罢，他在李长青的搀扶下，略有些佝偻的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