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危局
“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叶语气平静地问道，同时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姿，以便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匠神嘿嘿一笑，这笑声在苏叶听来，怎么都有点瘆人。
“嘿嘿……小子，别紧张嘛……”
他慢悠悠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苏叶也说不清楚，反正感觉怪怪的。
“总而言之，你小子……命不久矣啊……”
苏叶心里一紧，这老头到底想干嘛？
他努力保持冷静，再次问道：“前辈，您能把话说清楚点吗？小子愚钝，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匠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苏叶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苏叶心里直发毛。
“啧啧啧……”匠神咂了咂嘴，“明明是个六品武者，身上却带着五品道力……良才美玉，良才美玉，真是有趣啊，有趣……”
说罢他上下打量苏叶，像是再看什么稀世珍宝。
苏叶瞳孔骤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这老头是怎么知道的？！
他感觉后背一阵发凉，难道……这老头也是那个以棋子为代号组织里的人？
“您……您怎么知道的？”苏叶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对方看出他的慌乱。
匠神没有回答，只是又嘿嘿一笑，然后……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苏叶更加摸不着头脑的动作——他看了看苏叶的眉心，眼神里闪过一丝……
苏叶也形容不上来，有点像……畏惧？疑惑？反正很复杂，苏叶完全看不懂。
苏叶心想，难道不是棋子组织的人，而是他那神神秘秘的师傅搞的鬼？这老头不会是他师傅派来试探他的吧？
“前辈，您刚刚说我命不久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苏叶决定再次追问，他可不想继续跟这老头打哑谜了。
匠神眯起眼睛，嘿嘿一笑，笑声在空旷的小院子里回荡，听得苏叶心里直发毛。
“小子，你是身负将血的人吧？”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似的，看得苏叶有些不自在。
“啧啧啧，将血啊……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负将血的人，天生肉体就比常人强悍，所以你的身体才能勉强同时负载六品武者的真元和接近五品的道力，啧啧，真是不可思议……”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措辞，“当年为你种下替命术的人，可是个高人啊……你就算不说，老夫我也心里隐约有数……”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叶一眼，看得苏叶后背直冒冷汗。
这老头，到底知道些什么？
苏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
这老家伙，知道的太多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替命术？自己怎么先前从来没听过？
话说自己当年肯定必死无疑，师傅到底是怎么样把自己救下来的？
“不过嘛……”匠神拖长了声音，语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替命术这玩意儿，虽然厉害，但终究是有极限的。这个极限，就是你六品武者身躯所能承受的上限。一旦超过了这个上限嘛……”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似乎在吊苏叶的胃口。
“超过了会怎么样？”苏叶忍不住追问，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匠神嘿嘿一笑，伸出枯瘦的手指，比划了一个放烟花的动作，“嘭！会直接炸掉！就像这样！”
苏叶脸色铁青，这老头……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
匠神的声音又慢了下来，腻腻地黏在空气里。
“本来嘛，”他拉长了语调，眼神飘忽，仿佛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你体内的淡银色真元，和你那点可怜的道力，就像天平的两端，勉强维持着平衡。可前不久……”
他忽然顿住，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仿佛点在苏叶的胸口，“咔嚓”一声，他做了个清脆的折断动作，惋惜地摇了摇头，“这平衡，断了。”
苏叶心头一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天妖迷魂术！”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匠神赞赏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没错，就是这门绝学。灵魂之力，嘿嘿，灵魂之力！它在你体内横冲直撞，像头脱缰的野马，搅得你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亏你小子祖上积德，将血浓厚，这才勉强吊着一口气。但是……”他猛地提高了声音，枯瘦的手指指着苏叶的鼻子。
“你若再不知收敛，继续胡乱挥霍力量，哼！“嘭！”的一声，你就等着化作漫天血雾吧！”他说着，双手在空中猛地一合，模仿出烟花炸裂的姿态，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苏叶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老头儿说得绘声绘色，让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爆体而亡的惨状。
一股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难道真的要放弃一切？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几乎要滴出血来。不！他不甘心！
可转念一想，这老头儿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将血又是替命术，最后还来了个爆体而亡的恐吓，肯定不是为了单纯吓唬他。
他既然指出了问题，必然有解决的办法。
想到这里，苏叶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抬起头，语气恭敬了许多，“匠神前辈既然指出了晚辈的不足，想必……也有解决之道吧？”
匠神捋了捋几根稀疏的胡须，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嗯……办法嘛，自然是有的。不过……”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一只老狐狸露出了尖利的牙齿，“老夫出手，可是有代价的。”
苏叶的心脏猛地一沉，果然！他就知道这老家伙没安好心！
“什么代价？”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语气谨慎地问道，手却不动声色地摸向了腰间的佩刀。
匠神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在苏叶面前晃了晃，那根手指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阴冷而危险。
“为我杀一个人。”
苏叶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从不杀无辜之人。”他语气坚定，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匠神却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关系，没关系。老夫救了你，你早晚会遇见他。到时候，你不杀他，他便杀你。嘿嘿……”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在苏叶听来，却有些阴森而恐怖。
随后，匠神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苏叶，看得他头皮发麻，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头眼神怎么这么瘆人？不会是个老变态吧？”
匠神看了许久，看得苏叶快要爆发的时候，才终于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小子，你叫苏叶是吧？”
苏叶赶紧点头，紧张地搓了搓手，“是…是的。”
匠神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仿佛在思考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然后，他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像是看到了什么珍宝，又有些犹豫。
“我……我叫……”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叫我匠神就好。”
随后他带着苏叶走进了身后的小院。
昏暗的熔炉里火光摇曳，映照着匠神沟壑纵横的脸。
他指着墙上琳琅满目的兵器，每一件都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呼吸般吞吐着灵气。
“看见没？这些都是我亲手打造的！”他粗糙的手指在兵器上划过，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
“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都融入了我的心血……”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最终却只是用力一挥手，“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很牛逼就对了！”
苏叶的目光顺着匠神的手指，扫过那一排造型奇特的兵器。
长刀如霜，短剑如电，巨斧开山，长枪裂石……
每一件兵器都散发着独特的韵味，仿佛在低吟浅唱着属于它们的传奇。
苏叶暗暗咋舌，这老头，匠神之名还真不是吹牛！
“外头那些人，哼！”匠神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总觉得兵器只是工具，武者牛逼才是真的牛逼。他们懂个屁！”
他猛地一拍桌子，熔炉里的火光猛地跳动了一下，映照着他激动的神情。
“兵器有灵，武道有道，两者合一，才叫神器！好的兵器，能提升战斗力，更能激发潜力，指引方向！”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眼神迷离，“想当初我打造的‘吞天’，一出世就引动天地灵气，帮人突破境界；还有那‘震雷’，一出手就引动天雷，掌控雷霆之力……”他。
伸出颤抖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些神兵的脉动，“它们可不是死物，它们是有脾气的！它们是……”他再次词穷，却又坚定无比，“反正就是很牛逼就对了！”
匠神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叶，“所以啊，每个来这儿的人，我都得亲自为他量身打造最合适的兵器。至于武者想要什么？想啥呢，没得选！”
他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罗浮阶梯，“乖乖在阶梯上打一架，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你的路子，你的潜力！那阶梯上，可是有不少厉害的异兽。”
“它们会逼出你的极限，展现你的本质。我呢，就从中看出你的路子，感知你的‘道’。”
他挺起胸膛，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我打造的不是兵器，是武者未来的可能！”
“我打造的每一件兵器，都融入了天地至理，不光能用来打架，还能指引武道！”
他眼中闪烁着光芒，“要是武者拿到合适的兵器，那实力……啧啧啧，不敢想！这份自信，来自我对‘天工造物’的极致追求！”
忽然，匠神叹了口气，像是丧失了全部的精气神，语气变得低沉：“不过，我最大的愿望，还是找到一个真正懂兵器的人。每打造一件兵器，我心里都怀着这份期待。”
“我待在这小地方，也不出去，好多人不理解。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等一个懂‘器道相生’的人……唉，曾经啊，我也以为自己等到了那个人。那小子，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对兵器的理解，简直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倾尽所有，为他打造了一柄绝世凶器——‘无量’。”
“‘无量’一出世，天地变色，风云涌动，连沉睡多年的老伙计们都被惊醒了。我当时那个激动啊，觉得自己的毕生追求终于有了着落……可谁知道……那小子，拿着‘无量’，却……”
匠神说到这里，语气更低沉了，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唉，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每每想起这件事，都像是在他心口剜了一刀。他引以为傲的“无量”，成了他永远的痛。
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无力回天，再也无法弥补这个错误。
他颓废过，消沉过，甚至想过放弃打造兵器。
但心中的那份执着，让他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找到真正懂“器道相生”的人，他会洗刷“无量”的污名。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苏叶。
将血！
道力！
心素魂力！
还有这小子的命格！
直到今天苏叶的出现，如同一道光划破了匠神灰暗的天空。
他枯槁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潮红，浑浊的眼中也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难道…真的是他？”匠神颤抖着伸出手，仿佛要抓住飘渺的命运。
“这就是…天意吗？”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在他心中翻涌，他几乎是贪婪地注视着苏叶，像是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苏叶完美地契合了他心中“鞘”的形象，甚至超越了他最狂野的想象！
“是他…一定是他！”匠神的手握紧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也浑然不觉。
苏叶，或许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那个可以洗刷“无量”百年污名，让他匠道重现辉煌的希望！
紧紧地盯着苏叶，匠神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