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香灰
林间小道。
苏叶牵着马，小雨在一旁牵着驴，两人沿着泥泞的道路缓缓前行。
山路崎岖，两人又走了一段，苏叶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前方：“小雨，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小雨用力吸了吸鼻子：“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腥味，还混杂着……一些奇怪的香味，有点像……烧焦了什么东西……”
她说着，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味道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苏叶低声道：“我们四处看看，小心点。”
他拔出佩剑，剑身发出一声清脆的剑吟，在寂静的山路上格外刺耳。
小雨紧紧地跟在苏叶身后，不敢出声，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里也开始冒汗。
两人沿着山路两侧仔细搜索，怪异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那股烧焦的味道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奇怪的香味，令人作呕。
枯黄的草木间，残雪未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走了大约一刻钟，苏叶在一块巨石后面发现了一些异常。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只见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灰烬，呈焦黑色，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少爷，这是什么？”小雨捂着鼻子，强忍着不适问道。
苏叶眉头紧锁，用剑尖拨动了一下灰烬，露出下面被烧焦的泥土。
“像是……什么东西被烧了……”他顿了顿，语气有些不确定。
“感觉像是……香灰？但好像里面掺了什么东西，味道很怪……”
小雨脸色一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她颤声问道：“少爷，难道是……”
“这里有些古怪，”苏叶沉声道，脸色凝重。
“先去尼英村，我们得把这件事禀报官府。”他将佩剑收回剑鞘，拉起小雨的手。
“我们走。”
小雨点点头，虽然心中仍旧充满了恐惧，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两人加快脚步，沿着山路快速前进，不敢再停留片刻。
那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香味仿佛跗骨之蛆般萦绕在他们的鼻端，挥之不去，让他们感到一阵阵反胃。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终于走到了小道的尽头，远远地看到了一座村落的轮廓。
村落依山而建，房屋低矮，炊烟袅袅，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宁静祥和，与之前那阴森恐怖的山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终于到了。”小雨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小雨，我们先不急着进村。”苏叶拉住兴冲冲的小雨，指着不远处一间零散的茅屋。
“你看，那边像是猎户的住处，他似乎不是住村里的。”
“这种人对村里的情况一般比较了解，警惕心也比较低，我们先去那边问问情况。”
小雨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苏叶改变了方向。
“少爷，你总是这么小心谨慎。”
苏叶笑了笑。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初来乍到，对这尼英村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多了解些总是好的。”
两人朝着茅屋走去。
凛冽的山风中夹杂着几声犬吠，由远及近。
靠近后，苏叶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在劈柴，身上的兽皮坎肩沾满了碎屑，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户。
一条毛色黄黑相间的大狗警惕地盯着苏叶和小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这位大哥，”苏叶抱拳拱手，语气温和，“我们是过路的旅人，想向您打听些事情。”
猎户停下手中的动作，上下打量了苏叶和小雨一番，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你们想打听什么？”
苏叶注意到猎户警惕的眼神，心中有了一些推断，知道旁敲侧击估计是行不通了，所以他索性单刀直入。
“我们听说这附近常有地龙出没，袭击过往商队，所以想向您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地龙”二字，猎户的脸色明显变了变，眼神闪烁，似乎有些慌乱。
“地、地龙的事……你们还是去问村里的官差吧，我、我只是个猎户，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话有些结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苏叶。
大狗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吠叫声更加响亮，露出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苏叶敏锐地察觉到猎户的异样，心中疑窦丛生。
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
“既然大哥不愿多说，那我们也不便强求。打扰了。”
他拉了拉小雨的衣袖，示意她离开。
两人转身离开茅屋，走了几步后，苏叶看似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
猎户的住处十分简陋，除了几间茅屋和一个堆放柴火的棚子外，再无其他。
周围的树木稀疏，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隐约可见一些动物的足迹。
苏叶的目光扫过，发现了一些树木被压折的痕迹。
苏叶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才拉着小雨继续往村子入口走去。
来到村口，苏叶注意到村子入口处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尼英村”三个字，字迹斑驳，似乎有些年头了。
但是苏叶看造型，却知道这石碑应该是近些年的产物，最长不超过五十年，显得陈旧只是长期无人打理所致。
石碑周围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凉。
踏入尼英村，苏叶立刻察觉到一种异样的氛围。
明明现在天色还亮，街道上却行人稀少，店铺也大多门可罗雀。
“怎么人这么少？”
偶尔有几个村民走过，都是老人，且个个低着头，脚步匆匆，似乎不敢与他们有丝毫眼神接触。
擦肩而过的，大多也都是面无表情，没有任何交流，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苏叶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座死城中行走。
小雨也感觉到了这种异样，她紧紧地抓着苏叶的衣袖，小声说道：“少爷，这里的人……好像不太欢迎我们……”
苏叶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的确有些古怪。看来我们得小心行事。”
拉着小雨走到僻静处，他伸手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普通的青色长衫，套在了身上原来的衣服上，又将佩剑解下，放到了马背上，仔细地收好。
“小雨，你也把衣服换了，我们装作普通的过路人。”
小雨也套上了一件朴素的布衣，将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略微弄乱了一些。
村子里的街道狭窄而肮脏，房屋低矮破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到了村子中心，路上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但依然很少，而且大多都是面黄肌瘦，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苏叶和小雨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苏叶注意到，这些路上的人大多数还是老人。
“奇怪，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到哪里去了？”
苏叶想了想，心里顿时有了答案。
“年轻人应该都去了商道那边。”
刚刚从商道那边过来的时候，苏叶心中便有了怀疑，毕竟那边聚集的人也太多了些。
他本以为是这边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人口众多。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而是村子里的年轻人全部都跑去商道那里了，田里除了一些老人家，连个种地的都没有。
“这个村子的经济已经畸形了，年轻人全跑商道那边去了。”
“我刚刚走过居然看到了不少荒废的田地，这对一个村子而言简直难以想象，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啊……”苏叶暗自皱眉。
他想了想，道：“小雨，今天我们不去官府借宿了，我想先找个客栈住下，看看情况。”
“少爷，咱们真去客栈啊？我看这镇子不大，怕是连个像样的客栈都没有。”小雨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打量着周围低矮的房屋。
苏叶道：“先安顿下来再说。我原本打算直接去找县令，但这些尼英村的村民……有些古怪。”
“刚刚我仔细观察了下，这村子里面别说吵架了，就连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
“就算是老人，这情况也唯唯诺诺过头了吧，简直，就像是没有生气的木偶一般。”
小雨也深有同感：“可不是嘛，一个个眼神躲闪，说话吞吞吐吐的，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少爷，你说会不会跟地龙的事情有关？”
苏叶眼神一凛：“很有可能。我得到的消息里提到，地龙袭击事件频繁发生，但洛城却没什么动静，这本身就很奇怪。”
“如果县令没有问题，为何不及时上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这条路的情况也有些蹊跷……我看那些年轻人的态度，似乎并不想把这条路给修好的样子。”
苏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小雨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少爷，你是怀疑地龙其实一直都在附近活动？那为什么这些村民硬是要说谎呢？”
苏叶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村中心的客栈走去。
刚踏入村子，他那武者的敏锐直觉就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监视着自己。
苏叶默默运起血气探查四周，却感知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要么这个神秘的监视者要么实力远超想象，要么根本就不是活物，难怪血气感知探查不到......
到达客栈后，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让小雨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客栈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有人吗？”苏叶提高了声音。
老者被惊醒，缓缓抬起头。
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苏叶和小雨，半晌才开口问道：“客官，住店？”
“两间房。”苏叶说道。
老者点点头，从柜台下拿出两把钥匙：“二楼，天字一号和天字二号。”
苏叶接过钥匙，带着小雨上了楼。
苏叶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阴冷的风吹了进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望着窗外，尼英村的景象尽收眼底。
此刻，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整个村子慢慢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