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夺参
苏叶抬起头，目光穿透人群，瞬间锁定了正在悄然后退的孙笑。
此时的孙笑正屏息凝神，脚步轻盈地向后挪动，试图不引起注意。
苏叶嘴角一勾，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大师兄，这是要去哪儿啊？”
孙笑身形一僵，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他缓缓转身，脸上的表情凝固，呼吸都似乎停滞了。
苏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戏谑，语气轻快。
“说起来，我跟大师兄也算是一见如故。我刚来，你却急着要走，要不要我送大师兄一程？”
孙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干涩地挤出几个字：“少将军说笑了……”
他一步一步挪到苏叶跟前，哭丧着脸望着他，强撑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肌肉僵硬地扯动着：“苏公子，恭喜了。”
苏叶眼中闪烁着玩味而危险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如刀般刺向孙笑。
孙笑像困兽般左顾右盼，脚步虚浮地后退，手指骨节泛白，死死扣住怀中匣子，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周围的人群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都安静下来，屏息凝神，空气仿佛凝固。
孙笑颤抖着手伸向怀中，缓缓露出那个匣子。
他的手指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一根根松开，却又舍不得放手。
苏叶冷笑一声，直接伸手去夺。
一次，两次未果。第三次，他猛地用力一抽，匣子顿时脱手而出，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入苏叶手中。
孙笑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心被剜去一块。
他目光紧紧盯着苏叶手中精致的匣子，那里面装着让他肝肠寸断的赤龙参。
他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中满是痛惜。
“多谢大师兄，”苏叶看似诚挚地向孙笑道谢，嘴角却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若不是大师兄慷慨，我哪能得到这等稀世珍宝……说起来，这都是大师兄的成全啊。”
孙笑强忍着内心的懊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哪里话，苏将军实乃人中龙凤，这赤龙参，是我心甘情愿赠与你的，你赢得光明正大。”
话虽如此，但孙笑内心却在疯狂咆哮，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个耳光：蠢货！为何要立下那个该死的赌约？为何要在那种时候逞强？
苏叶似乎没有注意到孙笑的异样，或者说是故意忽视了。
他轻轻打开匣子，倒出那株色泽红透的赤龙参。
刹那间，棋室内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
“赤龙参！”棋室众人闻香而动，顿时一片惊叹。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起身，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那株赤龙参，颤抖着手指，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嘶哑：“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珍稀的赤龙参！”
老者身旁，一位年轻人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目光被赤龙参鲜艳如血的色泽所吸引：“这般艳丽的色泽，当真是世间罕见！如此宝贝，恐怕多少人一生都难得一见！”
在他们后方，一位在场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满脸陶醉：“这香气，浓而不腻，淡而不散，确实是世间罕见的珍品！”
在他身旁，一位中年男子也跟着一起摇头晃脑，神情激动：“依在下看，这株赤龙参的价值恐怕已经超越了金钱的衡量，当真是价值连城啊！”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孙笑默默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
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开那株赤龙参，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珍宝的留恋，更有难以言喻的痛苦和不舍。
这株赤龙参原本是我的！是我的！
孙笑闭上眼睛，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待在这里的每一分钟心里都在滴血。
看着闭目不言的孙笑，苏叶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大师兄，你等等。”
孙笑闻言，以为事有转机，眼睛一亮，心中暗喜：难道他改变主意了？
他猛地转身，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脸上绽放出期待的笑容：“怎么了，苏少将？有什么吩咐吗？”
“那个……”苏叶欲言又止，目光飘忽不定，仿佛在斟酌措辭。
孙笑心跳加速，迫不及待地向前迈了一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苏少将，你是不是想……”
苏叶轻轻点头，简短地回应：“是啊。”
孙笑瞬间感到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丝谦卑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
就听到苏叶深吸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是想问，这赤龙参……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孙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他感到一阵失望如潮水般涌来，但很快就强迫自己掩饰住这种情绪：“哦，你说这个啊……”
他心不在焉地编造着说辞：“是我家商行的人在山里偶然发现的。”
苏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孙笑等了半天，见苏叶不再接话。
他不得不强打精神，试图重新点燃希望的火花：“怎么？少将军对这个感兴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苏叶摇摇头，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
孙笑心中暗叹一声，感到希望再次破灭。
他强颜欢笑，努力掩饰内心的失落：“那……少将军还有别的事吗？”
苏叶沉默了片刻，最后轻声说：“没有了，你走吧。”
孙笑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心里默默想着：看来是我想多了，这赤龙参终究不属于我……
失望和沮丧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
就在这时，苏叶又突然开口：“等等！”
孙笑猛地回头，眼中再次燃起一丝希冀，心脏剧烈跳动着：“少将军还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压抑不住的期待。
苏叶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最近洛城天冷，路滑，大师兄慢走，路上小心。”
孙笑顿时感到一阵热血涌上脸颊，脸涨成了猪肝色，但随即又被他死死压抑住。
这次他一声不吭，转头就走。
他怕自己再停留一秒就会爆发出来！
苏叶突然想到什么，又一次叫住了孙笑：“等等，大师兄！这次我是真的有事，很要紧的事！”
孙笑的脚步顿住，差点怒吼出声：你有完没完！
但他终究还是没敢。
强忍住这股冲动，孙笑缓缓转身，脸上勉强挂着一丝礼貌的微笑，等待着苏叶的下文。
苏叶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口。
咦？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难道说，苏叶他是真的想……孙笑的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莫非这次真的……
孙笑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他。
苏叶也没让他等太久，很快，他便拿起匣子，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是这样的，那个……大师兄啊，这赤龙参你好歹也替我保管了这么久，可这参到底该如何食用呢？”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看，我对这等仙草实在是不甚了解……哎，在下才疏学浅，还望大师兄指点迷津啊！”
对于这个整日欺压良善，还打过小雨主意的胖子，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这句“好歹也替我保管了这么久”一说出口，孙笑脸上的肌肉顿时剧烈跳动了几下，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手指轻微抽搐了几下，正要发作，孙笑忽然看到苏叶饶有趣味打量着自己的表情，心头一凉，顿时冷静了下来。
作为孙氏商行的继承人，孙笑到底还是有几分城府。
他知道，先前自己的行为得罪苏叶是得罪狠了。
而现在他也看出来了，苏叶今天就是要打他的脸！
可他却不能躲！
不然今天这个梁子就结得大了，以后甚至会给自己的老爹也带来麻烦！
现在反正脸都肿成猪头了，苏叶打完左边，再主动把右边凑上去让他消气得了。
想到这里，尽管心里痛得在滴血，孙笑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显沙哑：“苏少将有所不知，这赤龙参，乃是天地奇珍。服用方法有二。”
孙笑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取根部一寸，以黄酒浸泡七七四十九日，每日饮用。其二，取根部珠子一枚，研磨成粉，以沸水冲服，每日一次。服用三月，可使气血充盈，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延年益寿。”
虽然脸上不时抽搐，可孙笑的脸上笑容依旧。
看到这个胖子居然这么识趣，不吭不闹，苏叶倒是一愣，反而高看了他几眼。
心中对孙笑的怒气也消了几分。
这胖子倒还算是个人物……
不过该打的板子他却是一下也不肯少的。
苏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多谢大师兄指点。不过，我听闻武者可直接吞服根部珠子，咬破后吸食汁液，可扩充经脉，不知是否属实？”
孙笑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苏少将果然见多识广。确实如此，但这种方法药效来得猛烈，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需要极高的功力才能驾驭。”
苏叶淡然一笑，直接打断了他：“大师兄多虑了。我自认功力尚可，应当无碍。”
说罢，他当着孙笑的面毫不犹豫地打开匣子，再次取出了赤龙参。
匣中，赤龙参静静躺着。根部九节分明，每节中心隐约可见一颗珠子。珠中血色流转，宛如活物，一看便知已有百年年份。
苏叶的目光在赤龙参和孙笑之间来回游移。他伸出手，动作缓慢而坚定，握住参根，开始逐一剥开。
珠子在烛光下闪烁，映照出孙笑脸上痛苦的表情。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心痛。
看着那九颗晶莹剔透的赤色珠子，孙笑心如刀割。这可是他耗尽心血才得到的至宝啊！
如今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它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