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胡来的左手
孙笑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这小子该不会是怂了吧？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他这却是误会了苏叶。
前几日，苏叶刚刚经历了将棋棋子的异变，至今仍未从那场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
恰巧此时，孙笑又提起战樱是将棋世家。两件事一相结合，不由得苏叶不警惕起来。
这几天来，苏叶看谁都觉得不太对劲，颇有几分惊弓之鸟的模样。
他私底下还问了小雨几次，确定她那天找自己下棋是心血来潮，而不是受了谁的暗示。
尽管他询问时语气温和，却还是不经意间惹得敏感的小姑娘眼泪汪汪，以为自己无意间做错了什么事，弄得苏叶又是一顿好哄。
不怕不行啊。
自己小兄弟到现在都萎着呢！
遇到这种涉及男人尊严的事，容不得苏叶不小心。
万一，真修不好了怎么办？
大不了丢次面子，下次再把场子找回来就是了。
苏叶正想找个委婉的借口拒绝眼前这个棘手的邀请。他脑子飞速运转，嘴唇微动，马上就要开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体内血气莫名一阵涌动，如同滔天巨浪般冲击着他的经脉。
又来了！
苏叶大惊，只觉得左臂一阵酥麻，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操控。
不待他反应，那只不听使唤的左臂便猛地高高举起，笔直地指向天际。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盯着苏叶那只高举的手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时间全场寂静。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苏叶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那种尴尬简直无法形容。
他想放下手臂，可那该死的胳膊就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我这胡来的左手！
就在这极度尴尬的沉默中，孙笑却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他的肩膀不自觉地挺直，脸上突然亮了起来，眉毛高高扬起，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弯曲，浮现出浓浓的喜色。
这年轻胖子眼珠一转，立刻大笑着说道:“好!好啊!苏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天纵奇才!”
“我早就看出苏公子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等气度，这般风采，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及?”
孙笑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横飞:“苏公子此举，可谓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虎父无犬子!苏老将军威名赫赫，如今看来，苏公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有苏公子这等后起之秀，何愁我洛城不兴?”
苏叶被他口若悬河，被捧上了云霄。这人同时也没忘了巧妙地恭维着站在一旁的战樱，把两人即将展开的对局描绘得宛如天地间的绝世之战！
他越说越离谱，把苏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却是极力要将赌斗一事做成事实。
在场的人听得目瞪口呆，有人暗自咋舌，有人面面相觑。
就连当时人之一的战樱听得都有些脸红。
这厮脸皮好厚，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
不愧是孙笑大师兄。
只有苏叶心里明白，这厮哪是真心夸他，分明是在挖坑给他跳!
这货却是不安好心。
现在捧你捧的有多高，接下来就要看你摔的有多惨！
念及此处，苏叶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聚集全身力量，猛地向下一拔。
刹那间，一声闷响传来，他那僵直已久、高高举起的左臂终于脱离了束缚。
然而，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引发了体内气血的剧烈波动。
苏叶只觉一股热流自丹田直冲而上，经脉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闪电在游走。
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令他一时难以控制，脚下不经意间用力过猛。
苏叶整个人因惯性后仰，脚下一滑。
他的靴子碾过地面的青石，石块在重压下瞬间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围人群眼睛睁大，嘴巴微张，流露出惊讶和恐惧，如同白日见鬼一般。
“这，这就碎了？”
要知道这里乃洛城中富贵之地，豪门巨室云集！
街衢皆铺上等青石，平如明镜，坚若精钢！
纵使八骑并驰，千乘奔腾，此青石亦毫发无损。
可现在……
碎石飞溅，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苏叶稳住身形，左臂终于恢复正常。
这一下动静却是不小，将周围的众人吓了一跳。
喉结上下滚动，吞咽一口唾沫，孙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呈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苏叶脚下的青石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细腻的粉末，如同刚刚下过的一场雪。
粉末随着微风轻轻飘散，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要知道，这可不是踏裂的，而是被硬生生碾碎的啊。
这一认知让孙笑悄然冒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想：这小子的实力竟如此这般生猛！
庆幸的是，自己先前用言语激将，使得两人只以对弈决胜负。
否则，刚才自己放出的狂言恐怕难以收场！
孙笑不动声色地将装有宝参的匣子重新塞回袖中，用力捏了捏。
还好，宝参还在！
别看他刚刚故作大方，将赤龙参拿出来当做赌斗的彩头，那是他看准了苏叶根本赢不了！
这赤龙参的珍贵与来之不易，他身为原主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要是丢了……
孙笑赶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吓人的念头赶出脑海。
太可怕了，吓死宝宝了。
这宝参绝对不能丢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老爹会雷霆大怒，恐怕连皮带肉地惩罚自己都是轻的。
就连他自己，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这种失误！
丢失宝参，对他而言简直是无法承受之重！
不过下一刻，孙笑却惊觉自己捏紧匣子的手指竟有些微微出汗！
这对孙笑来说是极为反常的。
要知道，即便他资质平平，到底也是踏入八品的武者。
而入品武者最显著的特征之一，便是全身气息内敛，太阳穴高高隆起，浑身肌肤毛孔竖立如铁。
修炼有成的武者，即便剧烈运动，汗水也会被全身毛孔牢牢锁住，滴汗不出。
这是因为武者运功，全凭胸中那一口内气。一旦出汗，内气便会外泄，还如何战斗？
因此，武者平日里鲜少出汗，往往只有在激烈厮杀后，或遭受重创时，全身气息散乱，毛孔无法锁住内息，才会在气息外泄的瞬间汗如雨下。
孙笑此刻手指渗汗，正是因为他被苏叶的威势所震慑，一时难以控制内息的表现。
这也印证了常言所说，那些名将自身自带王霸之气，仅仅是站在那里，虎躯一震，便能让小弟俯首称臣。
实则是小弟被大哥的气势所摄，难以拿捏气血，在旁人眼中便如纳头便拜一般。
这种说法确实有几分道理。
“我居然会怕那小子？”
他再狂，到底年纪摆在这里，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六品武者罢了！
不过，寻常的六品武者有这般实力吗？
人群中传来低声的议论，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众人的眼睛，瞳孔微张，惊讶中带着一丝敬畏。
场中只有战樱打量着苏叶的身体，秀眉微蹙，像是看出了点什么。嘴角微微抽动，欲言又止。
苏叶轻轻向前迈出一步，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人群立时如涟漪般向两侧分开，自动为他让出一条小径。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锁定在苏叶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围观的人们的表情各异。
有人惊讶地微张着嘴，眉毛不自觉地扬起。有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瞳孔不自觉地放大。还有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期待中，期待即将目睹的这场精彩绝伦的对决。
战樱的视线从苏叶的头顶缓缓扫到脚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问道：“苏公子，你没事吧？”
苏叶抬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他挥挥手，像是在驱散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让你见笑了。”他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变得坚定。
随后苏叶站直身体，肩膀微微后仰，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看来今天这场比斗不比是不行了。既然如此，大师兄，请带路吧。”
苏叶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性格，既然看出今天这场比斗不可避免，索性也就放下了心思。
事不可为，那便以力破之！
畏畏缩缩，那是宵小行径，不为名将所取！
早有孙笑恭候在一旁，听闻这话，旋即俯身而进，右手袖袂微展，指向前方。
“苏公子，战老，二位这边请……”他的声音低沉而恭敬，像是一位尽职的引路人。
然而，此刻他这平静的外表下，却是一片汹涌的暗流。
孙笑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回想起刚才被苏叶震慑的瞬间，他内心涌起一阵羞耻和恼怒。
更糟糕的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那一瞬间流露出的不自信和畏惧，仿佛所有的傲慢和优越感都在苏叶的威势下土崩瓦解。
“真是个废物！”他在心里狠狠地斥责自己，“就算他是六品又如何？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得魂不附体！”
不过，这份耻辱很快就要被洗清了。
他的心脏加速跳动，血液在血管中奔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压抑不住的狂喜，几乎快要从他的每个毛孔中溢出。
目光悄悄扫过苏叶的背影，孙笑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在他的想象中，苏叶狼狈不堪的画面已经开始在脑海中上演。那将是怎样一个令人愉悦的场景啊。
孙笑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好戏而激动。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苏叶丢尽颜面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