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爱我是人之常情
肖峰兴奋地向沈舒蕴介绍着他的收藏：“你看这个螺，像是会发光，我当时一眼就看到它了…”
沈舒蕴挑了挑眉，这是一只罕见的黄金宝螺，螺壳呈圆锥形，通体金黄，表面布满了规则的斑点花纹，螺壳的顶部略微凸起，形成一个小巧的尖顶，边缘处则呈现出细腻的锯齿状。
她轻轻拾起这只黄金宝螺，仔细端详着其独特的纹路。
螺壳表面光滑如绸缎，触感冰凉细腻。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繁复的花纹，她感叹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要是流落到市场上，这个头这色泽可以拿去拍卖了。
她忍不住交代了一下肖峰：“你这些东西收好，别随便拿出来给别人看知道吗？”
肖峰红了下脸，她这是又在关心我吗。
“可是我只给你看过。”
“你要是喜欢，我全送…”
贺驰靠在门廊上，不知道看了多久，他适时出声打断了二人的聊天：“吃饭了。”
果然，沈舒蕴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饿了一天就吃了点巧克力，贺驰说完直接窜了出去。
贺驰没有跟着离开，走到肖峰面前，扫了眼他献宝似的摆了一桌子的东西。
“很精美，看来你还保留着童趣。”
肖峰拧了拧眉，表情完全不似面对沈舒蕴那般小心翼翼，他憋出一句：“我17了，只是爱好而已。”
贺驰拿起刚才沈舒蕴看的的那枚黄金宝螺：“是吗？在我看来小孩子才会喜欢收藏这些。”
“无所谓，舒蕴喜欢，她刚才拿着这个看了很久。”
“舒蕴？这不是你该叫的，按照年龄，你该叫她姐。”
肖峰下意识并不想叫她姐，反驳道：“我们是朋友。”
贺驰嗤笑一声并不多言转身走了。
饭桌上，肖峰坐在沈舒蕴旁边，不停地给她夹菜。
“这个鱼是我们这特有的，你多吃点。”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块鲜嫩的鱼肉放进她碗里。
沈舒蕴从碗里抬起头，眼神略显茫然：“嗯？谢谢。”
贺驰修长的手指轻巧地在鱼肉上翻飞，三两下就将鱼刺挑得干干净净。
他用筷子裹上辣椒酱，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
沈舒蕴眼睛一亮，很是自觉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张大的嘴：“啊…”
贺驰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馋猫。
沈舒蕴咽下鱼肉，又不安分地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眼神示意他继续挑鱼刺。
肖峰看着自己夹的那块鱼肉孤零零地躺在她碗里，纹丝未动。
他余光瞥见贺驰投来的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挑衅，随即又转身去喂沈舒蕴。
指节不自觉地收紧，筷子被握得发白。
肖奶奶坐在一旁，看着这场无声的较量，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
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青涩懵懂的感情。
“年轻真好啊，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肖奶奶轻声感叹，目光变得悠远。
沈舒蕴放下筷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带着打趣的笑意：“奶奶老了也是村口一枝花，怎么不算是风华正茂呢？”
肖奶奶被她这话逗得不好意思，那股萦绕在心头的忧伤顿时烟消云散。
她嗔怪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年轻时尚且能称上一枝花，现在老了，脸上皱纹都满了，不好看了。”
沈舒蕴伸出手指轻轻摇了摇，眼神真挚：“不，这不是皱纹，是时间和阅历赋予你的勋章。虽然青春不再，但经岁月沉淀的优雅知性是奶奶所特有的，奶奶魅力大大的有，不要觉得自己不好看。”
肖奶奶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她嘴上嗔怪着：“你这丫头，嘴甜的就会哄人开心。”
“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人老了，心态不能老。”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这是自家酿的米酒，度数不高，入口微甜。
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想当年，我也是村里有名的美人，追求我的人能从村头排到村尾。”
“那时候的我，也是像你一样，自信，张扬，觉得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肖奶奶陷入了回忆，声音也变得缥缈起来。
“后来啊，有两个人追我，一个是他爷爷，一个是我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们都对我很好。”
“本来我更喜欢那个发小，我们也是心照不宣的。”
“反而他爷爷是个老实人，没什么胜算，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一跟他说几句话就脸红。”
“男人的通病你也知道，得到了就不珍惜，我就在他们二人之间考核。”
“我发现他爷爷虽无趣木纳，但只对我好，是真心实意的，藏在细节里的，我能看出来。”
“而我那个青梅竹马，他更懂我，也更会哄人开心。”
“但后来我去他们班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懂的不是我，而是所有女生。”
沈舒蕴适时回答：“这个直接pass！”
肖奶奶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就这样，我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选。”
“我跟他爷爷结了婚，日子细水长流，结婚后反而像谈恋爱似的，开开心心的，后来生了孩子，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她抬起头，看向沈舒蕴，眼神里带着几分清明，几分感慨。
“舒蕴啊，奶奶看似老了，其实眼神看的很清楚。”
“你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不缺钱不缺爱，心比我年轻时更野，对一切都不在乎。”
“奶奶也是看你漂亮活泼，真心喜欢你，想问你一句以后准备找个人相携一生吗？”
贺驰和肖峰皆是屏息凝神，期待着她的反应，一个眼神幽深，一个满眼紧张。
沈舒蕴虽然还是笑眯眯的，但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乖巧地摇了摇头。
“不会。”
“我觉得世界是很精彩的，我有特别多的爱好，爱情在我心里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结婚生子太浪费时间和精力，所以这辈子没有这个打算。”
她眼神清澈，语气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奶奶只是笑着看着她，表情并不意外，她点了点头：“万一有人特别爱你，你也不会改变这个想法吗？”
舒蕴耸耸肩。
“爱我是人之常情。”
“既然我是接受的那一方，那他为什么不能按照我的节奏走，而是让我脱离原本的潇洒自在，去干我不愿意干的事？”
她撇了撇嘴。
“那证明他也没那么爱我。”
“他只是爱他的妻子，而不是我沈舒蕴。”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特别张狂的一番话。
但从容貌绝艳的少女口中说出来，却丝毫不觉得违和。
甚至更引人探究向往。
像是危险绚丽的漩涡，引诱你靠近。
当你深入其中，却不知是致命的危险，还是甜蜜的糖霜。
奶奶眸光闪了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拍了下木质把手：“哎呀！我就知道我年轻时格局小了，早知道我两个都答应的…”
肖峰正埋头吃饭，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奶奶，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等等，奶奶你理解了些什么？这是可以说的吗？
沈舒蕴她举起酒杯，与肖奶奶轻轻碰了一下：“奶奶，活在当下，来，我们一起敬美好的生活，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米酒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淡淡的甜意，沁人心脾。
贺驰的目光沉静，落在她们身上。
思绪纷乱。
其实，他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爱情在他的人生规划中，是最不重要的一部分，他对婚姻没有期待。
但是，听到沈舒蕴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些话时，他的心还是猛地跌了一下。
闷。
疼。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聪明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分析所有的可能性。
他从一开始就怀疑，沈舒蕴说他是保镖的话是骗人的。
但他没有戳穿。
而是一直在思考两人的真实关系，为什么会一起遇害，为什么她会救自己，礁石上的那个吻。
这几天相处的片段，像一张张图片，在他脑海中闪过，逐渐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抽丝剥茧，层层分析。
终于得出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结论：他们曾经是情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起遇害了，但是沈舒蕴看他醒来失忆，故意否认了情侣关系，说他是保镖。
贺驰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现在只需验证。
同时也解释了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异样的原因：因为他们在一起了，所以对沈舒蕴说的话感到失落，因为在乎，所以对她有说不清的占有欲，这是人之常情。
对，就是这样。
肖峰则是一脸的疑惑和惊恐。他默默地吃着饭，时不时地偷瞄沈舒蕴一眼，眼神在奶奶和沈舒蕴身上游移不定。
像是在消化刚才的故事，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
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听奶奶说和爷爷相识相知的过程，没想到奶奶年轻时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自从他有记忆起，奶奶就和村里传统的家庭主妇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顿饭，每个人都吃得心思各异，饭后，肖奶奶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早早地回房休息了。贺驰则拉着沈舒蕴来到院子里散步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