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觞曲水
宴会开始的地方在一处湖畔旁边,宴席的桌椅围着湖绕了整整一圈,岸边坐落着一棵又一棵的樱花树,落花配上流水,莺飞草长,好一副美景。
饶是刚来到这里一身琐事的莫心,看到眼前这样的如画美景,心情也愉悦了不少,她坐在了莫天诚和慕容慧的下座上,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宴会的开始。
宴会由湛王府主办,坐在主位上的自然就是湛王慕容慎,他身着绣着暗纹的袍子,不显山不露水,却依然气度非凡。
“心儿,这就是湛王。”莫天诚忽然凑近了些在莫心耳畔低语道,“他是爹的挚交,若是以后遇上了什么难事,找他也是一样的。”
莫心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心中却充满了疑惑,这原主每天除了吃吃睡睡看男人之外好像也什么都不懂,如今莫天诚对这样的废柴说这些话真的有用吗?
湖里靠着众人的一侧,纷纷用花枝树叶圈出了一条小径,而遥遥坐着的慕容慎,手里正捏着一直雕工精美的杯子。
莫心看看那,看看这,脑子忽然灵光了起来。
眼前这个架势,不就是课本上学过古代文人常玩的流觞曲水局吗?
她嘴角抽了抽,难道来到这个时代,还要先学一下四书五经不成。
“各位。”慕容慎朗声道,“在座的各位贤士能光临此地,本王倍感荣幸,不如我们以这流水做局,来吟诗作对赋雅兴,如何?”
席上一片叫好声,慕容慎笑了笑,也不再多话,俯身将手中的杯子放进了湖中,杯子沿着花枝围出来的小径摇摇晃晃,最终停在了不知道是谁家公子那儿。
莫心捏了捏拳头,心里直打鼓,她眼睛转了转,却没想到直接对上了莫初夏的眼睛,莫初夏不久前那件划坏的衣裳已经换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浅绿色的素雅罗裙,映衬的她肤若凝脂,让人好不心生怜惜。
莫初夏微微颔首,冲着莫心笑了笑,莫心亦如是,但是她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莫初夏这人心里一定揣着针对自己的坏主意,这姐妹二人可并不像旁人看上去那么和谐友爱。
杯子转着转着,落在了莫初夏面前不动了。
莫初夏微微一怔,低下头含羞带怯的笑了笑,这副小女人的姿态落在了那些公子哥眼里,倒真是我见犹怜。
莫初夏微微挺直背脊,“小女献丑了。”
她伸手拿起桌上搁置好的毛笔,信手在宣纸上写了一会儿,然后将宣纸递给了身后的侍从,侍从紧赶几步,将莫初夏的作品转交给了慕容慎,慕容慎兀自子看了一会儿,忽而出声赞叹道,“好诗!”
慕容慎将莫初夏作的诗放在席间传阅,只见薄薄一张宣纸上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
桐露群花落,澄空不胜扶。
桂花容鬼怪,石鼎复何如。
就在席间终众人欣赏赞叹的时候,慕容慎忽然出声问道,“敢问姑娘,这诗的寓意为何?”
莫初夏脸颊微红,“这诗写的是一个初字,小女名叫莫初夏,名中刚好嵌了个初字罢了。”
莫初夏这风头出的可真完美。
莫心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放在现代里,莫初夏这幅作态就是赤裸裸的绿茶婊,将自己名字不甚故意的告诉给了所有人,又装作一副顺理成章的样子。
哇。莫心赞叹道,真是好手法。
莫初夏掀起的这一番热潮终于过去,她将杯子扔回了小径中,这杯子随着水上荡起的波纹一起一伏,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落在了莫心面前停下了,饶是这水面波纹未停,这杯子竟然神奇的定在她面前上下浮动,然而就是不肯再往前动一点。
怪哉。
莫心心底充斥着无限的点点点,最终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从水里捞起了这杯子。
“哦?”慕容慎笑了笑,“这杯子还真会挑人,接连选了两个莫家的小姐。”
莫心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笑了笑。
坐在另一边的莫初夏却恶狠狠的捏紧了拳头,这湛王怎么会认识莫心,喃道自己竟然是晚了一步吗?
莫心坐回桌前,毛笔停在了宣纸上方几寸之处,但是却是再也落不下。
场上已经响起了窃窃私语声,莫心甚至听到了今天之前碰见的那几个公子哥的交谈。
有人说,“她哪里会懂这些东西。”
还有人说,“不过是个借着自己亲爹才能来的死肥婆,还作诗呢?”
最后是慕容纬的一声嗤笑。
莫心捏着笔杆的手紧了紧,牙关紧咬,忽然之间动了笔,刷刷刷毫无停顿。
是,他们说得不错,莫心的确什么都不会,若是那原主此时此刻还坐在这里,就怕真的被你们耻笑了去,但是如今坐在这里的是来自现代的莫心,高考语文六十四篇她可是背得滚瓜烂熟,如今别说是考作诗,就算考的是八股文,她莫心也可以对答如流!
一首诗默写完毕,莫心将毛笔搁置在桌子上,将宣纸交给了身后的侍从,慕容慎接过来之后,眼前一亮,竟是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赞叹道,“莫家果真是出才女,这诗真是极品!”
莫纸上落着四行字。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莫心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平和的接收着身边人递过来的或是惊诧或是赞善的眼神,心里默默的念着,王维先生,借用你的诗,还真是对不起您老人家了。
刚才场上以为莫心写不出来的窃窃私语声已经转变为了一片赞赏,这结果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笑话,被编写进语文教材的诗篇个个都是上佳作品,对付你们这帮随手写的诗还不是轻轻松松?
莫心捏着手心里的杯子,忽然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杯子基座上怎么还有一根线?
趁着所有人都被她刚才那篇诗吸引注意力的功夫,莫心迅速低头将杯子上的玄机看了个明白,这杯子上牵着一根几乎透明的细线,若是不靠近自己辨别,根本看不出来。
莫心气笑了,她说这杯子怎么不偏不倚落在自己面前,原来是被人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