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汤
“唉。”
白石溪叹了口气，将勾玉塞回衣领后边，一人来到羽生弥子的病房外。
门没关。
病房内，少女捧着书，静坐在窗边，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的肩头，晨风轻轻将她的长发吹起，发丝抚过女孩的脸颊，点在书页，拂过其上的文字，映入了白石溪的眼底。
【春心萌动，智商-1】
“？”
这玩意真会破坏气氛...白石溪眼帘半垂，选择无视。
只要他没看见，他的智商就还占据高地。
“咳。”
白石溪轻咳一声，轻轻敲了敲房门，“羽生同学，我来看你了。”
羽生弥子抬起眸子，看向来人，脸上不自觉浮现起笑容，“是白石同学呀？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要上课吗？”
“我请假了。”
白石溪走到桌前，将保温盒取出，“我给你带了汤，还有些水果。”
“哇，谢谢！”
羽生弥子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放下书后，来到白石溪跟前帮忙将东西摆放开。
她低着头，外套敞开，内里有些宽松的病号服微微下倾，露出了如白玉般的脖颈，脖子与锁骨中央绕着一抹红色，细线下延...那好像也挂着一块玉......
不会和老妇人送给自己的，是配对的吧......
白石溪下意识抬手握紧衣领中的玉，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不能将此事和羽生弥子说了。
如果对方脸皮薄的话，估摸着真的会回去和她外婆生闷气的。
白石溪有些郁闷，他和羽生弥子真的只是同学关系啊！
你个老人家胡乱嗑什么cp呢！
“白石同学？”
羽生弥子抬起头，看着白石溪脸色紧张，有些疑惑。
“啊，没事，天气有些凉，所以我把衣领拉上。”
“很冷吗？那，我把我的外套给你穿好了！”
说罢，她将外套脱下，披在了白石溪的身上。
“怎么样，是不是暖和些了？”
白石溪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外套有些小，没法将他上身全部包裹。其上没有少女的清香，只残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果然，在医院里，什么少女的气息也敌不过消毒水的侵袭。
只是，羽生弥子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给钱的时候是，递外套的时候也是，完全不给人反应时间，说做就直接做了，当真是果断至极。
白石溪忙将外套取下，重新裹回羽生弥子的身上，还帮她将拉链拉上，一直拉到下巴底下。
“我没关系的，只是路上吹了些风，缓缓就好了。你现在可是病人，更应该好好保暖才对！”
“嗯...那我把窗户关上吧。”
“我来关就好，你坐下喝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嗯，好的，麻烦你了。”
羽生弥子坐回病床边，双腿轻轻交叠，手小心翼翼地将保温盒捧起，盖子微微掀开，淡淡的蒸汽携带着浓郁的鸡汤香飘起，悄然弥漫在整个房间。
“唔...好香！”
她鼻子凑近那金黄色的汤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拿起一旁的小勺，轻轻将汤水舀起送至唇边，小口小口地品尝着。
“这是白石同学特意炖的吗？”
羽生弥子满足地眯起眼，脸颊因为暖意而微微泛红。
“嗯，早上起来炖的。”
“哦~是特意为我炖的呀！”
弥子拉长嗓音，嘴角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白石溪愣了一下，是特意为几个病人炖的鸡汤没错，可对方这措辞似乎有些歧义。
算了，管他呢。
做出了病人喜欢的吃食并且得到赞赏，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不是吗。
更何况，少女那幸福的笑容，让他的心也跟着一同变得柔软起来。
这几个月每日每夜的杀戮带来的戾气与劳累，在这一瞬，仿佛彻底消失不见。
白石溪看着窗外轻轻飘落的树叶，突然站起身，朝羽生弥子深深鞠了一躬。
“羽生同学，昨晚的事，很抱歉，都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啊，你在说什么呀？”
羽生弥子含着勺子，抬起脸，小脸上满是疑惑。
“你的伤其实是因为我......”
“是有恶灵附在田中先生身上了对吧，渡边警官和我说过了，可惜我没看到那恶灵长什么样就晕倒了。”羽生弥子挥了挥拳头，一脸懊恼。
“嗯，那只恶灵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跑去你那里的，所以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呢，是白石同学救了我才对。它不来伤我，它也会去伤其他人，与其那样，还不如来伤害我好了，因为我知道白石同学一定会来救我的！”
羽生弥子将勺子放回盒中，脸上带上认真的神色，与白石溪对视。
“而且，昨晚的事也让我知道了，白石同学真的是很厉害很有本事的人。”
“所以，我们的约定，可不许再忘记哦！”
少女将长发撩到耳后，那带着半分娇弱却又异常严肃的姿态，让人对她说的话生不起丝毫怀疑。
“好！等你痊愈后，我就带你见灵！”
白石溪重重点了点头。
“那你不许再把错揽在自己身上，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好耶！那我继续喝汤咯。”
“喝吧喝吧。”
......
“呼...多谢款待！”
羽生弥子放下汤盒，朝白石溪露出俏皮的笑容。
“白石同学这厨艺比饭店的大厨还要厉害！”
“太夸张了，你这样夸我我可真去开店了。”白石溪笑着回应。
“嗯，好！你开店，我资助你，我要成为你店里的大股东！”羽生弥子语气认真。
“好了，别打趣我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昨晚我看见你脑袋后边肿起好大一个包。”
“包已经消了大半了，明天应该就能正常上学了。”说到这个，羽生弥子眼睛亮起，似乎来了兴致。
“这里的医生好厉害，凌晨的时候来了一个姐姐，手上什么都没拿，就这样徒手朝我的伤口上揉了几下，我就感觉伤口处很温暖，肿胀和疼痛很快就消失了。”
女孩边说边模仿着医生的动作，手指在空中轻柔地滑动，“白石同学，你说那位医生姐姐是不是会特异功能呢？”
“嗯，大概吧。”
“好敷衍！”
羽生弥子皱了皱鼻子，显然对白石溪的回答不满意。
“没有敷衍呢，只是因为得知羽生同学明天就能上学了，高兴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白石溪认真道。
“是，是吗......我能去学校你会高兴吗？”
羽生弥子低垂着头，头发将脸遮起，眼睛盯着不自觉晃动起来的脚尖，耳根似乎有点发烫。
“当然，如果你没法上学的话，我会很苦恼的，毕竟我每天的作业都得靠你呢！你不来我就找不到人愿意将作业借我抄了！”
“啊？只有作业吗？”
“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作业。”
“那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呢？”
“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呀......”
咚咚！
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桃一郎和西条医生。
“三通，有些事情找你，方便的话可以先出来一下吗。”
“啊，好的师父。”
白石溪应了一声，朝羽生弥子投去歉意的眼神。
“没关系的，你先去忙吧。”
羽生弥子朝他点点头，眼睛盯着空掉的汤盒发呆。
虽然她很想知道余下的答案，但她不会在对方有要事要忙的时候无理取闹。
“对了。”
白石溪停在门口，回头露出笑容。
“剩下的原因嘛...我在学校里只有你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啊！”
“田中司机如果还没醒的话，他的那份汤就拜托你一块喝掉咯！”
说完，白石溪跟着门外的二人快步离开。
“啊，好的......”
“只，只有我一个朋友......”
羽生弥子看着离去的白石溪，双脚放上病床，靠在墙壁，轻轻环抱起弯曲的膝盖，脸埋入膝盖与双臂构成的小窝里。
“啊...脸好烫，一定是鸡汤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