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只狐狸归京,在京城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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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甘水村(四)

身下的骨架子脚步一转,再拐两道,进入到一处热气腾腾的空间,顷刻间,热气扑面而来。

温云长慌忙闭眼,只觉得自己被轻柔地平放在一座榻上,听得脚步声离去,她松了口气。

再一睁眼,却正对上一双与先前如出一辙的灰眼!

灰眼与黑眸缄默对视,满室水汽蒸腾,温云长却后背发凉。

“啊——”温云长一把扑上去,死死捂断怪人张嘴欲叫的声音,提膝压住怪人的喉颈,感觉自己压在了一堆骨头上,挣扎间还咔咔直响。

手下怪人丝毫没有收到影响,仍“唔唔”叫唤着,不知疲惫地蛮力挣扎着。

温云长手中、膝下加劲,无所察觉的黑红之炁再次从体内溢出,攀上四肢。

怪人猛地抬手,黑气直直冲她的眼睛袭来!

温云长一手扣住,反手一拧,却不想手下的胳膊竟骤然折断!

来不及惊异,裹挟着绯红之炁的手刀利落,怪人瞬间瘫软,确认膝下挣扎的力量彻底消失,温云长才敢松手松膝,一屁股跌坐开。环顾四周,半人高的木桶装满热水,一旁的架子上还挂着两件墨色的袍子,看着像是新制的。架子后似乎靠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

书箱!

褐木支架上挂着手作精细的青色荷纹绣香囊,是余祐的书箱!

“狐君!”

“狐君醒醒!我找着余兄的书箱了!”

她慌忙翻身爬起,推耸另一榻上的睡美人,脑中竟还有功夫一闪而过:热气蒸腾后,狐君身上的草木之息好像比更重了,还怪好闻的。

见榻上人悠悠转醒,温云长长舒一口气,后撤一步,又急急一把掏出怀里的东西。

一小块皱巴巴的灰色麻布,隐隐带着些那怪人身上的腥臭和腐烂味,像是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混杂各类秽物发酵的气味。

迎着纸窗透进的微弱日光,总算看清了那歪歪扭扭的褐字:烧之。

“之”字的最后一捺墨迹断断续续,说像是捺,不如说更像是用笔戳出来的。

那怪人是谁?为什么是那副恐怖模样?为什么塞这个给她?“烧之”烧谁?还有何甘水为什么说甘泉苦?余祐到底在哪?他还……还活着吗?一连串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冲击温云长的脑子,撞得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村子不大,迷药倒是下的真猛啊。”

一声轻笑把温云长拉回了现实,看看眼前重新晕晕沉沉还勉强挂笑的病弱美人,又看看倒在一旁的怪人,她不禁心中感慨:果然妖孽和妖孽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你那糖丸里加了什么?”

“一些清神的药材而已。”

“你胆子倒是不小,不怕了?”狐晚花面色有些发白,看来这些怪事把他吓得不轻。

“无碍。”

她强忍心中的不适,蹲下身再次仔细打量地上的人,是位满头花白的老者,跟她先前看到的人一样,身体冰冷,肤色青白,瞳色发灰,口中零散立着几颗磨损严重的老牙。

温云长看着,总觉得这些怪人像是……

“尸体。”如玉的嗓音和她不谋而合。

“不,不对!”温云长却突然推翻两人的结论,急促道:“不是尸体!方才打斗间,我分明感觉到他有脉搏,还会呼吸!”

可这满身黑气分明已非活人!

“狐兄还是避一避吧。”温云长敛眉,准备亲自动手一探究竟。

“慢着!”狐晚花听闻眉头乍然一跳,恹恹掩鼻,两指捏着随身折扇嫌弃地递过来,“用这个吧。”

这么折腾都没丢?这是什么大氏族家公子必备不成?

温云长油然起敬,双手接过,调头一把拨开衣襟,眼下光景却让两人惊得一窒。

胸前青白色的皮肤好似一层沾过水的薄纸,上头画着数道扭曲的陈旧老疤,皱巴巴地贴附在清晰可见的骨头上,腰腹间的薄肤下无物支撑,无力向内凹陷,一道黑线缩在皱在一起的皮肤之间,折扇轻轻调起褶肤,是缝衣的黑线,针脚细腻。

可偏偏这样死的不能再死的身体,胸膛却仍然如常人呼吸一般一起一伏,细感之下还有微弱的脉搏!

温云长面色有些发青,“我们得快些找到余兄,余兄还有没有留什么密语?他人在哪?”

“只知还在村里,”狐晚花总盈着笑意的眼睛冷了下来,鼻翼微动,“进村的路就这一条,我们得往里面找找。”

温云长冲他微微颔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把匕首塞到他手中,“等会若有危险,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这刀还算锐利,你拿着防身。”

狐晚花一怔,难得显得有些呆意,“那你呢?”

“我有些功夫傍身,实在不行还能拼几个回合,”温云长勉强扯出抹笑,“狐君莫怕,不会有事的。”像是在安慰眼前人,又像是在宽慰自己。

温云长透过门缝窗缝向外打量,村子落坐在山谷间,藏身的小屋临路,斜前是一片大空地,靠屋一侧隐约可见进山的入口,中央搭了个一丈多高的四方竹架,一块蓝布围绕四周下半段,上半段一面挂有三块挡布,应是木偶戏的戏台。

空地背后树影重重,石山坐西面东,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在谷间投下遮日的阴翳。

偶有裸露的石壁上岩石凹凸不平、野草穿石而出、高木盘绕而生,愈发衬得石壁斑驳不清,如鬼脸矗立其间。

温云长只能凭借隐约可见的移动的黑雾,判断村民前进的方向。

屋后临山无路,温云长支起窗户,悄然翻身落地,反手撑了一把狐晚花,压着嗓子再次叮嘱道:“前头没有房子了,这一家应该是最里的一户,再往里走就得上山,藏人的地方就只有岩洞了,地形复杂,你千万记清路,有危险就跑!”

盯着狐晚花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带人便弓身从屋后穿林,绕过空地,隔着段林子顺着山路的方向前走去,坡势向上愈陡,几次险些踩空滚落,只一柱香的功夫,她额角汗珠滚落而下。

忽的,她止步压低身子,蹙眉望去——

遥见崖下一抹幽蓝静卧谷间,是一池清潭。

水潭被茂密的植被亲亲密密地环抱着,位置极为隐蔽,若不是登山而上,根本注意不到。

谭面湛蓝,往下却是深邃的蓝黑,望不见底。周遭不见源头,好若凭空穿石而出,静静仰窥山间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