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蛊虫与日常
虞裳走了，他到这里来似乎只是来看看，警告韩清然只是顺带。
在韩清然看不到的地方，虞裳伸出手，手心一点漆黑的小虫急切的发出吱吱的声音。
虞裳温柔的安抚焦躁的小虫，眼神柔和的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蛄墟，不必着急，他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姑且再等一段时间吧。或者你饿了的话，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小虫发出了微弱的叫声，虞裳仔细倾听，时不时点头应和。
“你说吃腻了？不行，小家伙们可不能给你吃，韭菜总要长一长再收割，她？也不是不行。”
过了一会儿，他面色一变。
“你说碧麟千生藤快结果了？怎么会这么快？”
小虫又发出一阵急促的声音，虞裳面色阴沉下来，把名为“蛄墟”的小虫收了起来。
“三年吗？看来进度要加快了，隔壁的蛊母是时候收割了。”
虞裳平时很忙，但都不是在忙城内事务。
像他这样的强者，边城区的事务，会有身旁文职人员替他完成的，不是每个殃境都是内政人才，哪怕他活了超过两百年。
他需要做的是维持秩序，时不时外出扫荡一下周边的诡异。
但他已经厌倦了这种事情。
两百年的劳碌，只是为了庇护这群庸人。想他堂堂殃境二级的强者，无论去了哪里不是被人奉为上宾？
“呵，可笑。”
早在一百五十年前，他就已经成为殃境，在当年他可是天之骄子，可是现在呢？
一百五十年！只成为了殃境二级！
进境缓慢无比，堪比龟爬的速度，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的潜力已尽。
直到，他在有一次拜访一名殃境五级的前辈时，因为临时有点事离开一下，等到再次回来时，他看到了另一名新晋殃境驭灵者。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甚至，我进入殃境的速度更快。
但那名殃境五级的前辈对他二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对他不冷不淡，对新人无微不至。
他鬼使神差的躲了起来，用蛊虫窃听两人的谈话，可越听，他的脸色就越差。
透支潜力！
澹台青玄为了组织自己的嫡系，特意挑选一部分天赋次一些的驭灵者，在他们的凭依物上做手脚，并在他们满月不久喂食了特殊药物，刻意把他们散入民间。
这些被人做过手脚的婴儿在觉醒后会进步奇快，但代价昂贵。
寻常殃境驭灵者拥有八百载寿元，可是通过这种方式进阶的驭灵者，仅有三百载春秋！
他大限将至！
甚至，这些婴儿在成为殃境后便断绝了未来，没有丝毫进境的可能。
可笑！
他为人类尽心尽力两百载，就换来这么个结局？
他不甘心！
他想要做的，是更进一步，跃升灾境，取代澹台青玄这个老女人！
所以在那个时候，一只蛊虫找上了他，对方宣称可以帮他晋升和延寿。
他禁不住诱惑，便答应了他们。
而现在，当年许下的好处要成熟了。
虞裳面色阴晴不定，身体融入身后的空间，他要做一些事情，来确保万无一失。
当然，他走的时候顺带带走了那个看门的汉子，并告诉韩清然，今晚他们要将就一下，明天会有专业人员上门，集体对这片房区重新装修，大概需要五到六个小时。
对此，韩清然表示：诡异当苦力用，效率就是快。
“噔～”
韩清然关上了身后的大门，“接下来就剩我们三个了，想好在哪个房间睡了吗？”
慕茕看看怀里的白毛萝莉，又看看韩清然，脸上突然有些羞涩，
“我就随便找个地方睡好啦，清然晚安！”
说完就抱着白毛萝莉逃走了，似乎是怕孤男寡女的环境下，韩清然会对她动手动脚。
看着少女狼狈逃走的背影，他也只能叹口气，看来只能独守空房了，真可惜。
“嗯？她还给我的人体降温小萝莉抱走了？”
感受着徐徐的夏风，房间里的电闸没有一点电，这炎热的空气哪怕是晚上也有些燥热，多少有点难熬了。
“啧，看来只能梦里幽会我可爱的司墨了。”
韩清然在大厅里把沙发合并，拆开两张沙发的包装膜，随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
另一边。
慕茕躲到了对面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她幸运的找到了一条还算干净的床单，可惜盖在上面的被子有些积灰了。
还好现在是盛夏，给小家伙找了个抱枕，自己抱着冰冰凉凉的小萝莉睡觉，美滋滋～
怪不得清然这么喜欢萝莉，小小的一只好可爱啊！
她蹭了蹭小家伙软软的脸蛋，但很显然，白毛萝莉并不配合，眉头一皱，不停的推着慕茕毛茸茸的脑袋。
“喂，我说，你还想不想看看他是不是本人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慕茕的温柔乡，她有些迷糊的反问。
“什么是不是本人啊？”
“我是真的服了你了。”
黑色的心灵空间，赤萤无语的瞪着坐在对面的呆瓜，如削葱根般的白嫩食指点着她的小脑袋。
“你说呢？最开始不是你先问我的吗？”
慕茕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眼睛出现了名为兴奋的色彩。
“对噢，那我们现在就去？”
“等一会，至少等他睡着，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来了个神（无名之雾），应该是始源七子。
所以我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外面，不然引起她们警惕就不好了。”
“好叭。”
这下子她也没心情逗弄小萝莉了，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上蜘蛛网，任由白毛在自己怀里蛄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是惶恐不安，担心韩清然真的变了，变得不再是他。
也许是些许愤怒，愤怒于可能存在的外来灵魂。
但更多的是复杂的情感，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清然，她并不傻……好吧，并不是太傻，韩清然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不论是性格，还是表现出来的潜力。
这些加起来，让她不禁有些畏缩，如果清然只是因为际遇改变了自己的性格，加上他短短几天就能拥有魇境诡异，那他们可能以后就会渐行渐远了。
想到这里，她紧紧的抱住了小家伙，但愿这一切不会发生吧。
“喂，你在干嘛？青春期少女独有的半夜没事就emo？”
慕茕闻言，身子一颤，头顶肉眼可见的出现蒸汽，她羞愤的把脑袋埋在小家伙怀里。
忘了赤萤这家伙会读心了，羞死人了！
“你以后不准对我用这个能力了！”
“哈？又扯到我身上了？作为神，我只是感知敏锐了一点，凡人的心思自己藏不住，怪我咯～”
“反正就是不许！”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
赤萤默默的嘀咕了一句：“小女生心思。”
不用？才怪，下回就偷偷用。
……
两三个小时后。
月上枝头，血色双月横亘虚空，天元界的夜里映成一片血色，崎岖瘦长的鬼影在血夜里舞动。
“这个世界真是古怪，以往变成这个样子的世界，不都已经坠入虚无之海了吗？现在一看怎么好像跟白天形成两个极端了？
曦？不对，她真敢捞已经坠落的世界的话，黑一定会打死她的。
那这又是什么情况？”
赤萤透过慕茕的双眼看到了外面的景色，慕茕看到的只能是正常的皓月当空，她却直接看到了世界正在崩坏的本质。
“所以，应该在崩坏世界诞生的邪神在哪？”
……
另一边。
白之龙力量化身舒展羽翼，冷冷的盯着对面半位面躲藏的曦。
“滚出来！”
曦躲在里面不敢吱声，她也不敢跟白之龙打起来，不然那条刚过去的黑龙就该回头了。
白龙的湛蓝兽瞳越发冷漠，抬手间，一轮苍白的弦月出现，带着苍茫孤寂的气息向眼前的半位面斩去。
时空神术·永恒放逐！
曦嘴角微微扬起，上钩了。
半位面被月色笼罩之时，一股莫名的波动散发出来，白龙湛蓝龙瞳骤缩，纯白羽翼覆盖上时间之力，想要逃离这个时间节点。
无名之雾指尖拨弄因果之弦，莫名的原因让她停顿了一下，下一刻，同等的月色覆盖了曦与星野琉璃。
命运神术·同命！
将对方与自己状态绑定，所有施加在其中一方的力量会同时影响双方。
琉璃色绚丽的时空之力将两神剥离出了这个时间节点。
“呼～总算解决了，这下能延缓一段时间了，希望不会暴雷吧。”
远处，一个相似的半位面里，曦擦了擦头顶莫须有的冷汗。
以为她被白之龙的时间之力带走了？
开玩笑，她千相邪神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利不过是用一模一样的化身混淆视听罢了。
四分之一的化身力量暂时弄走了白龙，作为时空法则的掌控者，她还会回来的。
接下来还得小心一点，毕竟她可不是瞎子，早就发现了赤之龙在这个世界外面潜伏的踪迹，真要敢过来补充一下力量，少不得被她按在始源之树的枝丫上毒打一顿。
谁让她在始源七子里排第七呢，战斗偏偏还不是她的擅长。
……
别墅的大厅里，韩清然并非没有注意到血色的月光，但是他下意识不想去看，好像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遭殃了来着？
记不起来了，但还是有某种即视感，算啦算啦，闷住脑袋睡大觉。
一片寂静的客厅里。
“咔嚓～”
伴随着细微的开门声，白衣少女蹑手蹑脚的钻进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少女蹑手蹑脚的溜到韩清然的边上，血红的清眸端详着熟睡的同学。
哪怕是在睡梦中，天赋的效果也在影响着她，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透露出痴迷的色彩。
慢慢的，她跌坐在韩清然手边，微微垂眸，双手放在两侧，风中蒲柳的身姿一点一点的压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
少女脸上的表情一滞，赤萤简直受不了这个恋爱脑，出声打断了她。
但是这小子的天赋效果是不是太离谱了一点？
人形魅魔，恐怖如斯！
“把身体给我，让我来看看。”
不等慕茕同意，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力感侵入全身，她再睁眼就出现在了心灵空间。
她还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但是却无法操控，淡淡的不安感萦绕在心头。
“安静一会，完事后就把身体还给你。”
赤萤带着神秘的笑意，手掌笼罩了韩清然的面部。
就让我来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
“你在干什么？”
似曾相识的话语，但这一次是韩清然睁开了双眼。
赤萤看着已经盖在他脸上的手掌，一时不知道是收回来还是继续下去，她一咬牙，沛然大力从身体里涌现，一个手刀把侧身睡觉的韩清然打晕了过去。
“嘛～大不了一会给他清除一下记忆，先让我。”
无视了慕茕的抗议，赤萤笑眯眯的搓着手掌，开始翻阅韩清然的记忆。
可是越翻，她就越是惊讶。
“怎么可能没有记忆！什么情况？”
在半位面里偷窥的曦默默的比了个中指。
傻子，真当她毫无后手的把韩清然扔进来？
原身的记忆全部被她清零，转生的韩清然又被始源之树灼烧了过往，有着始源阻断过往，这是天然的庇护。
始源之树的力量何其强大，岂是她们这些被孕育出来的存在可以比拟的？
赤萤眉头紧蹙，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但是想了想当前外敌环伺的处境，还是放弃了继续探查的想法，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还是算了。
反手丢了一发物理记忆清除大书，就操控着慕茕的身体回去睡觉了。
哼，不看也罢。
反正以后跟在这个女孩身边的时间还长，不怕没有发现他秘密的机会。
实在不行，等虚无之海吞没这片世界后再捞一下残渣，看看里面有什么。
强行搜魂？
她是终焉五龙，不是混沌五龙。
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条件下，她们不会干预任何世界或是世界内生灵的发展，这是宇宙的秩序，也是她们需要遵守的准则。
她们一般只会化身世界内生灵，体验体验凡灵的乐趣。
只有某些家伙更改了世界进程，改变了世界毁灭的情况下，她们才会出手制裁，引领或毁灭那个世界。
比如始源七子那几个混蛋，尤其是曦！
她的嫌疑最大。
正在气头上的赤萤倒头就睡，浑然忘了归还慕茕的身体，或者就是想体验一下凡灵睡觉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