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从长生界归来的路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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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父与母

路明非出生在九州大陆祖龙村里,一个靠在黄河边并不富裕的村庄。

听村长说起,他出生时,晚来得子的路大石乐得找不到北,特地担了十斤新米去了村口私塾张秀才家,拿着记载着路明非生辰八字的字条央着张秀才给取个正经的名字

路大石是这样对张秀才说的,我们家的娃儿不能像老一辈这么随随便便取个阿猫阿狗的名字。

张秀才给路明非取了明非两个字,这是个很体面的名字,明辨是非,可见爹娘对他的期许。

村里一直谈不上富裕,可日子总也算过得下去,老天爷赏脸家里就多吃几口饭,县吏官府凶恶点就少吃几口,路明非年岁增长后虽然常跟着村里爹娘在田里忙活,但饭一直都是吃的饱饱的。

六岁那年,隔壁镇上举办一场大庙会,路明非的娘徐招娣就带着路明非去赶集,打算扯几尺布,给路明非做件新衣裳。

萧晨也想去,但他阿爹阿娘在田里操持,顾不上他。

于是她索性就带着路明非和萧晨一块去镇子上。

镇上热闹极了,耍马戏喷火的,捏糖人的,沿街叫卖各色小吃的,

“甘蔗两文一根,又甜又脆咯。”

路过一个卖甘蔗的小摊,路明非被摊主的吆喝声吸引了,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刚买了甘蔗,咬了一口,透明的汁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滴在地上,看得路明非和萧晨直流口水,蹲在摊口就不肯走了。

可怜路明非穿越来之后,吃到的甜食一个手掌都掰的过来,回回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尝个味。

徐招娣拉了几回都没拉动路明非,犹豫了一会,从麻布衣服内绣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又一层小心翼翼的打开,数出三文钱跟摊主讨价还价了半天买了两根最短的甘蔗。

一根给路明非,一根给萧晨,把两人乐得找不到北。

从布店回来,徐招娣抱着两尺布,带着路明非和萧晨往回赶,又路过了甘蔗摊,路明非当时年纪也小,扯了扯徐招娣的衣角,脱口而出说想再吃一根。

徐招娣摸了摸干瘪的布包,没同意,天色也不早了,便抓紧带着两个娃娃往村里赶去。

回去的路上,路明非和萧晨一直兴奋的谈论今天的集市有多么热闹好玩,买的甘蔗有多甜多好吃,要是再吃一根就好了。

到了家,萧晨的爹娘还没回来,徐招娣把布放下,让两人在家里坐着,自己则说是地里有点事没做好,急冲冲地又出门了。

路明非坐在小板凳上,觉得意犹未尽,又给萧晨描绘起自己梦里那个绘声绘色的世界,以及里面各式各样的小吃,萧晨流着哈喇子问有今天吃的甘蔗那么好吃吗?

路明非原本想说那有啊,但提起甘蔗,就想到甘甜的汁水流进喉咙的滋味,肯定的话没说出来,口水倒是先流出来。

等到天蒙蒙黑,徐招娣拿了一个大包推门走了进来。

打开包袱,里面全是甘蔗根。

徐招娣得意的说,回去的路上她就留意到地上的甘蔗根没人要,拾回来,没花一文钱。

在黄昏并不算亮堂的光线下,徐招娣蹲在门口,一边听路明非叽叽喳喳的讲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用柴刀一刀一刀把甘蔗根的皮劈掉,把剥出来的甘蔗结轮流递给路明非和萧晨吃。

甘蔗结很硬,也没有多少汁水,但路明非吃的很开心。

等到八岁那年,萧晨的爹过来找路大石商量事情,两人坐在大堂里抽了一下午旱烟。

“娃娃老在地里干活可不行,还是得念私塾,不求考上秀才,学点道理,以后也少遭点骗。”旱烟抽了两袋,路大石憋出这么一句话。

可读私塾张秀才一个孩子要收十条大干肉,这几年光景不好,交完朝廷的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里来的钱去买肉干。

路大石他们想到一个主意,找了村里的铁匠打了个陷阱,往深山里去碰碰运气。

这两人既不是猎人,也不会半点拳脚功夫,只能布个陷阱,时不时去瞧瞧。

过了个把月,两人又去陷阱处查看时,发现有只獐子踩到了陷阱,被夹住了后腿,两人兴冲冲的上前准备把獐子拎回家,却发现这会功夫几只饿狼盯住獐子。

说不得这只獐子也是被饿狼追赶,慌不择路才中了陷阱。

萧晨他爹想说算了,路大石已经拎着柴刀红着眼冲过去了,萧晨他爹咬咬牙也跟了上去,没有功夫傍身的两人凭着一股狠劲,砍死了两头饿狼,赶跑了三头。

满是伤口的两人回到村里,引起一场轰动,凭着这两头狼和一头獐子,路明非和萧晨得以上了一年私塾,识了一些字,奠定了看得懂秘籍的基础。

就这样,贫穷且大字不识一个的爹娘艰辛而又不失温馨的将路明非养育成人,培养出了一个纵横八荒,顶天立地的强者。

而这段在路明非漫长生命中并不算长的人生,却是他在不断厮杀,辗转征战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几片心中净土之一。

“明非,爸爸妈妈爱你。”古德里安教授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把路明非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古德里安教授理解错了路明非的意思,以为爱这种话要亲口说出来才更能让人信服,于是努力学着乔薇尼的口吻向路明非传递。

路明非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无法体会到蕴含在这份信的感情,也没有通过古德里安教授的代述中体会到。

他有着无比深爱着他的爹娘,他们不识字,没办法用深情的笔调描绘出对路明非的感情,也没对路明非说过爱不爱这类的话。

他们既不帅气也不漂亮,如同无数个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民一般,只拥有一双皲裂的双手和粗糙黝黑的面庞。

他们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提供不了什么助力,只供得起路明非读得起一年私塾,买得起一根甘蔗。

不过私塾是爹用命拼出来的,甘蔗娘连一口都没吃过,连甘蔗结都没吃过。

“但爱,不在于物质的富饶或贫瘠。”路明非正色道:“它存在就能被人感知到,让人清楚的明白这就是爱。”

“如果只有单薄的信纸里的几句话或者教授您的转述,抱歉,我感觉不到爱。”

哪怕是一天也好,在这么人生关键的时刻,哪怕是一天也好,他们能来看看路明非,跟他聊聊心事,或者随便说点什么也罢,路明非也将会代替曾经那个衰小孩理解这份迟来的爱。

路明非见过的,面试那天走出丽晶酒店大门时,许多个父母在酒店大厅焦急的等待,而这只是平凡的家庭略有不平凡的一天。

但是一天都没有,或许曾经那个衰小孩还是会感动的吧,因为他真的真的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真实的爱了,只要有那么一丝,他就会迫不及待的说服自己,如同一只笨拙的飞蛾迫不及待的扑向温暖的烛火。

他会再次相信父母的爱,或许只有这样,那个衰小孩才有一天一天走下去的勇气吧。

而路明非,祖龙村长大的路明非不一样,他是分不清到底是地球的路明非穿越到了祖龙村,还是祖龙村的路明非回到了地球。

不过他有爹娘,极其深爱着他的爹娘,早就把那颗缺失彷徨的心灵用爱填的满满的了。

“教授你拿过去,还给那对男女,就说路明非已经看过了。”路明非把信放在教授面前。

“校长一定要我把你父母的问候带到,他也很关心你呀。”古德里安教授呐呐道,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封信接过来。

“教授,问候我收到了,若是卡塞尔学院是因为这对男女的介绍信而收我入学的话。”路明非起身,筋骨分明的手掌按在餐桌上,愤怒的青筋暴起。

“恕在下不能接受好意,告辞了。”

随着路明非的话语,原本和谐的气氛急转直下,叔叔婶婶闭上了他们的嘴巴,被路明非的气场压迫,没敢出声,只留路鸣泽一人咬着一口鲑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其实他们也没办法理解,在印象路明非这么一个缺爱的小孩,时隔这么久了,再次接到父母的关心,还特地为他给美国大学写了封信,两份快乐交织在一起,难道不应该很感动吗?

叔叔反正觉得如果他死去的老爹老娘能给他安排一份钱多事少的工作,他准能乐到鼻涕泡都出来,少走多少年弯路。

但路明非不这么想,他不在乎能不能读卡塞尔学院,只不过古德里安教授够诚心诚意,他才愿意随遇而安的给这个学院一个机会,他也不在乎这对男女给的关心,在他看来,这所谓的关心谈不上有几分诚意,无非是哄哄小孩罢了。

他不需要这样的关心,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关心。

“No...No...No......不不不不。”古德里安教授急的说话都结巴了,中英文一起从嘴巴里飚出来。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蹦出来的,以一个不符合他年龄的矫健身姿冲过去拉住路明非,“主要原因是你太优秀了,VeryVery perfect,其他只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

“叶胜你说是不是,亚纪你也来说几句!”

古德里安教授一边去拉路明非,一边回头疯狂眼色示意叶胜和酒德亚纪,寻求同伙支持。

“啊对对对。”叶胜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词来支持古德里安教授,只能先对对对安排上拖延时间,再搜肠刮肚的想。

“气质。”酒德亚纪则灵光一闪,“这样说可能很玄学,路明非你的气质很契合我们学院。”

旁边的叔叔婶婶都震惊了,美国大学都这么饥渴的吗?哪有新闻里高冷的样子,巴不得跪下来求路明非入学了,就差求爷爷告奶奶挥舞着支票八抬大轿把路明非抬进学院了,清北招录省高考状元都没这么卑微吧。

路明非有这么优秀吗?一想起路明非平时的表现,用差强人意四个字算是抬举他了,叔叔婶婶齐齐打了个冷颤。

这世界太疯狂了,完全看不懂。

“我们无意干涉您的家事,但我们始终认为您有这个潜力,并相信这个潜力,才是最重要的,教授才不远千里来找您。”

“要知道奖学金是有限额的,就我所知,目前就您一人。”

酒德亚纪抓住重点,语速飞快。

路明非脚步顿了顿,克制住自己心中莫名而来的愤怒,想起来刚穿越回来迷惘的日子,想起古德里安教授教授言辞恳切的来信,是他来到此世接收到的第一份善意。

“晓得了。”

教授眼巴巴的看着路明非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望眼欲穿,煮熟的鸭子居然跑了。

“没事,我回去再劝劝他,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哪能白白浪费啊。”叔叔在旁边安慰古德里安教授。

“对啊,这小子,古教授都这么有诚意了,还板着一张脸......啊...餐桌怎么塌了”婶婶尖叫出声,她原本见路明非走了,准备绕过餐桌,走到古德里安教授身边,无意间臂膀碰到餐桌。

轰隆隆一声,原本还完好无损的餐桌一瞬间四分五裂塌了下来,大理石餐板落在地上,光滑的石面上满是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