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曾拥有整个世界
“出来吧。”路明非把小电驴推到一个没人的巷子口。
巷子口两旁，是高矮不齐、斑驳陆离的老墙，墙上爬满了青苔和蔓藤，叶子上的露珠微弱反射着狭窄的上空投射下来的稀疏星光。
路明非把小电驴停好，后背依靠在老墙边缘，一盏摇摇欲坠的老式路灯艰难地闪烁着明灭不定的黄光。
一阵夜晚的冷风吹过，卷起地上少许的落叶以及尘土，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是传来的唯一声响，除此之外，就是良久的死寂。
“跟了我一路，你不累我还嫌累。”路明非再度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再不出来，我回去睡觉了。”
巷口地面散落着几片破碎的瓦片和不知年月的石块被踢开，翻滚在崎岖不平的青石板路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一个小小的影子被昏暗的灯光拉的斜长。
这个身影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走的不快不慢不疾不徐。
“发达的城市居然还有这样老旧的地方。”小小的身影一边朝着路明非走去，一边说着意义不明的话：“你猜猜我手中的这块青砖碎片，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的岁月，以至于被时间侵蚀到这种程度。”
“想来也是再破落的角落同样是城市记忆的一部分，它静静等待着曾经主人的归来。”
“不过它的主人再也回不来，早早死去了，就算没死，也不愿意再回来了，再怎么等都是白等。”小小的身影把手中的青砖碎片如同垃圾一般扔在地面上，“没有结局的等待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久不见啊，我的哥哥。”小小身影走到路明非面前，仰着头看向他，是一个看上去大约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燕尾礼服，稚嫩的脸却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岁月沧桑。
一种独自穿越了数千年荒野般的孤独。
他的眼眸内流淌着烈焰燃烧大地的火光，将那双金黄色瞳孔点亮，路明非可以通过这双瞳孔看到站在熊熊大火中被灼烧的自己。
“哥哥？”路明非只有一个独苗堂弟，身高五尺，腰宽也是五尺的路鸣泽，按叔叔的说法就是老路家向来一代单传，直到他们兄弟两个才祖坟冒青烟多了一支香火。
“路鸣泽。”小男孩右手轻轻拂在胸口，向路明非鞠了一躬，一个无可挑剔的见面礼，“我的名字叫做路鸣泽。”
“嗯。”路明非仔细打量了一下小男孩，或许是稚气未脱，第二性征喉结还没显现的缘故，这个男孩的脸蛋圆呼呼的，给人的印象介于男孩和女孩之间，整个人极为秀气。
除了名字，没有一丝跟那个快要长出正方形的倒霉堂弟相像之处，要是堂弟但凡有一丝眼前小男孩的神韵，也不至于终日为情所伤，郁郁寡欢。
鸣，鸟声也。泽，光润也。一只鸟在波光粼粼的大泽之上鸣叫，响声穿石裂云。
“名字乃父母所取，好名字重复了也很正常。”路明非说：“但我不是你的哥哥。”
“哥哥，你变了。”小男孩往前一步，继续说道：“变得像块顽石，我都找不到你了。”
“不过跟女孩子相处起来倒是被以前更加游刃有余了。”自称为路鸣泽的小男孩走到路明非身边，依靠在他旁边的老墙上，隔得不远。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如果有外人路过这个巷子，或许会认为这两人像是兄弟一样在攀谈。
“举手之劳吧，算不得什么。”路明非语气平淡。
这个小男孩在那个与现实世界相接壤的异空间一直远远地吊在身后，他以为路明非没发现他，其实在出现的一刹那自己已经留意到了。
只是这个小男孩只是远远跟在后面，没有出手，是敌是友还不知晓，路明非暂时就听之任之了。
“哥哥，掌握力量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小男孩轻声问道：“生杀予夺，看似不可战胜的神明在你面前也只能灰溜溜的逃走。”
“漂亮的姑娘在你面前流露出倾慕的神情。”
“这是足以支配整个世界的力量，你曾经拥有过的力量，你又取回来了。”
“只是还不够。”小男孩侧着头用着复杂的眼神的看着他，金黄色的瞳孔中火燃烧地更加凶猛，“世界末日的阴影已经一闪而过，最终审判日即将来临，逆臣要被一一一清算，你只取得了自己那份力量，还不够。”
“远远不够！”
“所以交换吗？”小男孩放缓语气，冲着路明非伸出细小的手掌，“只要交换了你就能君临曾经拥有过的世界，万事万物都将在你脚下匍匐颤抖。”
“你已经体会到了力量的魅力。”
来了来了，谜语人来了，路明非看了一眼身旁一套又一套自说自话的小男孩，摇了摇头。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懒得理他。
对付谜语人一个好办法就是不理他，他自己会急的。
也就是面前的小男孩一口一个哥哥，叫的亲热，没有流露出敌意，不然更好的办法就是给他来一发灵犀剑波，帮谜语人松松筋骨，清醒清醒。
省的叨叨个没完没了。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要去赶2路夜班公交车了。”路明非推起自己的小电驴准备离开。
“哥哥，敌人远比你刚才遇到的冒牌货来得更为强大。”小男孩被噎了一下，有种鸡同鸭讲的挫败感从心里升起，“那个冒牌货代表不了命运。”
“晓得了晓得了，2路夜班车公交车只剩最后一班了。”路明非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币放到小男孩冰凉的手掌心中，敷衍地回答道：“小弟弟，你也早点回家。”
“你还是不愿意交换吗？”小男孩站在原地，目送着路明非推着电瓶车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小巷尽头。
“可是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保护某些珍贵的宝物而不得不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小男孩紧紧握住手掌心中温热的两枚一元硬币，“到了那一天希望你来得及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