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说书
加玛帝国，乌坦城。
淅沥小雨朦胧着，一座坊边小茶棚。
“啪！”
棚内，桉堂惊木忽响。
年轻的声音，随之而起，带着些老气横秋。
“话说，这金乌大帝身为天之骄子，又是当世大帝。”
“就这么败下成仙路，自是不甘。”
“在回到扶桑星后，那是倾尽资源，妙药无数。”
“深藏心中愤懑，潜心恢复伤势，企图再战仙路！”
“啪！”
陈仙话到一半，桉木一拍，顺势话头一转。
“要说这金乌大帝，昔年就有机会证道，其天资之高，让众生尽是望尘莫及。”
“只是在证道前夕，察觉到了帝路诡谲，自笃根基尚浅。”
“故而，假借迎战数位至尊，无暇证道。”
“最终，一番天崩地裂之下，金蝉脱壳重活一世。”
说到这里，陈仙停顿了下。
扫了一眼茶棚下的一众人等。
最后，在一个刚进来的，锦服少年身上，停驻片刻，微微点头。
这才继续说道。
“而这一世，金乌大帝已经证道成帝，何会在乎些许老朽至尊的威慑。”
“全心恢复伤势之下，未用几年时间，便重回巅峰状态。”
“痊愈之时，那双眸子燃着太阳真火，洞穿无尽星辰。”
“最终落在，那条横亘寰宇的成仙路上，战意昂然。”
“啪！”
关键时候，陈仙又是桉木一拍，停顿下来。
轻抿一口茶水，看着一众满是求知欲的茶客，轻笑道。
“说到这里，诸位对这后续，可有猜测一二？”
陈仙的话音落下。
茶棚里紧跟着，就开始了小声的议论。
其中一个商客服饰的男子，更是举杯遥敬陈仙，笑着说道。
“陈小先生的故事，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不过，我觉得这金乌大帝，应该还是会失败。”
只是话刚说完，便有佣兵装扮的人，不服气的怼了回去。
“你这贼商懂什么？那可是当世大帝！横压一个时代的存在。”
“那又如何，他被打伤时，也是大帝。”
“伤他的代价，可是至尊极境升华，至尊又有几个？”
“哼哼，成仙路可只有这一条！”
......
场下议论声，越发热烈。
而陈仙，也只是笑看着，并没有打断。
两年的说书生涯里，陈仙知道，怎样才能更加调动听众的情绪。
场下的人，吵的越激烈，印象也就越发深刻。
这也是这个小茶棚，场场火爆的原因之一。
陈仙慢饮一杯茶水，见时机差不多了。
这才桉木一拍，脆声惊响整个茶棚。
惊得众人，纷纷停下争论，转目过来。
“咳咳。”
陈仙清了清嗓子，看向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笑着说道。
“萧炎少爷，你可有猜测一二？”
“我？哈哈，陈仙大哥，我觉得既然你特意停下来，肯定是有波折。”
萧炎爽朗的笑道。
只是众人听到陈仙的话后，就纷纷看向萧炎。
并没有听萧炎在说什么，反而是交头接耳，议论起萧炎这个人来。
“豁！这就是萧家那个废物少爷？”
“还真是，刚才听的入神，都没注意到。”
“嘘，你们小点儿声，我听说这萧家小少爷，修为越来越低，快废了。”
“可不是嘛，之前还吹嘘什么第一天才来着。”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虽然小，但茶棚本身也不大。
尤其是，在外面的绵绵细雨之下。
茶棚里的声音，反而更加清晰。
只是，萧炎听到这些贬低的议论，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这份心气，早就在这茶棚里锻炼出来了。
太多曲折而激昂的故事，让萧炎总能身临其境的反思。
早就养出了一种披荆斩棘、砥砺前行的心态。
直到，众多交谈之人，因为忌惮萧炎的身份，逐渐闭嘴。
萧炎才轻笑一声，转头对着陈仙说道。
“陈仙大哥，我说的可对？是否真有波折？”
“哈哈。”
陈仙也笑了起来，桉木一拍。
“萧炎少爷所料不差。”
“咱们言归正传，就在这金乌大帝，伤势痊愈，蓄势待发之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出现了。”
“诸位可还记得，成仙路上，那尊所向无匹的大成圣体？”
“那尊大成圣体，可是养精蓄锐已久。”
“此时精气神，皆养至巅峰，遂徒然爆发之下！”
“竟然强行硬撼天心印记，于帝道笼罩之下，强势证道。”
“那一日，大道悲鸣，天地哀吼！”
“一世开两道，彻底打破了一世只有一帝的铁律！”
“他就是叶......”
“恩？”
陈仙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有些心悸。
转头看了一眼茶棚外，那雨幕弥漫的阴沉天空。
这些事，茶客们或许只是当做故事，听听乐子。
但是陈仙却不敢放肆，因为这些虽然是梦到的。
但是！
苦海，他自己就有！
所以其中真与假，他自己都分不清。
“咳咳。”
陈仙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回过头来清了清嗓子，说道。
“诸位，今日雨大，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啊？这就完了？陈小先生，今日才刚过午时啊。”
“对呀，陈小先生，你好歹把名字说完啊。”
“陈小先生，不是说圣体，不能成帝吗？”
众宾客纷纷不乐意的嚷嚷，也有人抛出疑问。
但是，陈仙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起身说道。
“诸位，雨大了，且回去吧。”
陈仙说完，径直走下讲台。
众人虽然意犹未尽，却也没人敢闹事。
这里虽然只是个小茶棚，但坐落在萧家坊市，属于萧家产业。
而且萧家小少爷，还在这里呢。
谁知道，有多少强者暗中保护。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一众茶客，也并没有纠结多久。
就三三两两，更加激烈的交谈起来。
小小茶棚，也越发热火朝天。
陈仙都看到茶棚老板，忙碌中那一副市井笑脸。
“嘁，严老抠！”
离开讲台的陈仙，也解放心性，吐槽一句便摇头抽身离开。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萧炎便跟了上来。
“怎么样，陈小先生，被这样称呼，到底是什么感觉？”
陈仙闻言，回头看了萧炎一眼：“什么感觉？我只觉得，那样文绉绉的说话，我憋得慌。”
说完抖了抖油纸伞，‘唰’的一下撑开来。
“我说，你不是应该更关心，你的修炼问题吗？”
萧炎也追了出来：“关心也没有用啊，该漏的斗气，还是得漏。”
陈仙瞥了一眼，身旁淋着雨的萧炎。
“这可不像你，前段时间，你还跟我说，你要做下一个天命呢。”
“哎，别提了，陈仙，你说斗气这玩意儿，别人都好好的，我为什么会越修炼越少啊？”
“不是……”
陈仙一顿，无语的看着萧炎。
“我说萧炎少爷，你问一个斗气都无法凝聚的人，这样的问题。”
“你不觉得很冒昧吗？”
“啊？好像也是哈。”
萧炎尴尬的挠了挠头，赶忙笑着转移话题。
“那你说，你那些慷慨激昂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简直太炸裂了！”
“那些故事啊......”
陈仙呢喃一句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沿着雨幕的街道走去。
那些故事，其实，根本不是想象出来的，而是梦到的。
一个连续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梦。
哪怕两年前的记忆全都没有了，但是那个连续的梦。
却依旧清晰无比，想忘掉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