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境与妖境，清水镇讲武堂
咯吱！咯吱！
车轴转动发出噪声，马车很快驶出喜乐街，缓缓向城南驶去，然后在大约半个时辰后，开上一条通往南边山里的大路。
在山路上走了一阵，王蝉便注意到路上有不少同行的马车，同时也有不少身猛虎帮弟子制服的骑士、马车，陆续从山中出来。
张元才也看了看窗外，低声喃喃道：
“这些大部分应该都是被淘汰下来的人。”
“淘汰的人不少吧？”
尽管当下已不为功法和破境丹的事操心，可王蝉心里不免产生些许好奇。
“是很多。”
张元才点头道：
“每年中秋过后，从黑虎堂，白虎堂、山虎堂，飞虎堂这四个堂口旗下百余个档口，入选讲武堂的最少的时候一二十个，最多的时候一百上下，但最后能突破炼皮境的寥寥无几，一个都没有也是寻常。”
许是在车厢里坐的烦闷，张天雄主动接过话头道：
“讲武堂里的人每年来来去去，每年中秋后到冬至前是人最多的时候，你们这些新人，加上往年留下来的菁英，还有镇子周边常年驻守的帮派正式弟子，人数基本会突破五百。
“进讲武堂后，堂口就会给你们分配传功教头，传授完整的虎啸刀法，前面近三个月时间，基本就是每天练刀。
“大概在冬至前面两天，你们各自的教头会考评每个人的刀法境界或三个月里的进境，不管每年有多少人来，最后都会有接近一半的人，在冬至前回家和家里人团圆。”
事不关己，王蝉也没多想，便习惯使然道：“不是真刀真枪比试，会有暗箱操作吧？”
话音落下，车厢里忽然沉默了一下。
张天雄和张元才都将目光默默落在王蝉脸上。
“咳。”
片刻，张元才清了清嗓子，道：
“十几年前其实就是分组互相比试，但我觉得其实那样更不公平，毕竟每个人年纪、境界、练刀时间，还有家境都不一样，就算分组比，也很难分得清。”
王蝉又问道：“那剩下的一半人就可以学到功法？”
“不错。”
张天雄回答道：
“这些人每年冬至后，会被传授桩功，一共两年入门的时间，但传功教头会以每个月为限，淘汰那些进度不合标准的，有的年份，几个月下来就能把人全部淘汰。
“两年内桩功入门，就能被传授破开丹田气海的运气法门，三十岁前都能留在讲武堂。
“学了运气法门，前面两年可以破开丹田，能直接领到破镜丹和后续功法。
“剩下的只能寄希望于到妖境中猎妖，只要上交十只一阶妖兽到堂口，并且在三十岁前破开丹田，一样是有破境丹和后续功法。”
张元才补充道：“剩下的一种就是我之前和你讲过的猎到妖核了。”
“猎到妖核的可能性太小了，就是想猎到十只妖兽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十七八岁进讲武堂，到三十岁都没达到数量的都很多。”
张天雄似想起了早年的经历，微微摇头轻叹，随即又笑了笑道：
“当然进讲武堂一两年突破炼皮的也大有人在，不过这些人大多却是帮中高层的后辈，实际早就练过功法，只是为了不让帮中弟兄们诟病，在突破之前，来讲武堂走个过场。”
潜规则到处都有，王蝉只是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便转而又好奇问道：
“档主，难道妖兽还会出现在深山中特定的区域？所以才叫妖境？”
张元才似乎也没具体了解过，此时脸上也露出了好奇之色。
“是，但这么说其实不准确…反正你们也马上要进讲武堂了，现在与你们说说也无妨。”
张天雄想了想，不缓不慢地解释道：
“人人都说那深山老林中有妖魔鬼怪，但我们闽州丛山峻岭无数，扎根在各处山中的村落却从不少见。那些山民也生活的好好的，只是偶尔进山打柴，走得远了才会碰到一些低阶妖兽。”
说到这，他缓了口气，看向王蝉继续道：
“这其实是因为...它们与我们本不在同一天地。
“山中本无妖魔，而是人有人境，妖有妖境，而且凡有村镇的地方，方圆十里内绝不会有妖，十里之外人境与妖境重叠，妖兽会突然出现在山中某处，传闻人也能通过某些办法进入妖境。”
一番话听完，王蝉一时间只觉得这个世界愈发光怪陆离起来，寻思了一阵，才继续发问道：
“如此说来，那若在山中住满人，岂不是世间再无妖魔？另外那距离为何是十里？”
张天雄先是点了点头：
“所以从古到今，历代朝廷都会把我们闽州、潮州、崖州这些条件恶劣的地方，当作流放之地，不断让人在此定居，如此才能减少妖境范围，避免有大妖来到人境。”
话到此处，他又摇了摇头：“十里的范围，是江湖门派摸索总结出来的规律，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难怪。”
张元才忽然恍然道：
“总是听人说，每逢饥荒战乱之年，便是妖魔肆虐之时，原来就是因为有人烟的地方大大缩小了。”
“就是如此。”
张天雄继续说道：
“不过眼下天下遍布人烟，妖境却多是被各大武道势力，世家大族把控的珍稀资源，基本都规定不能将这些信息流传出去，免得许多人往山里钻。
“而且猎妖其实也没有街头巷尾流传的那样危险，因为越靠近十里这个距离，就算有妖兽出现在人境，也基本是一阶妖兽，而且有很多种类，普通人都能解决。
“进山狩猎，更应该担心的其实是人，尤其是运气好手上有猎物的时候。”
......
不知不觉间，道路远处出现了一处岗亭，有几个壮汉正在盘查一辆要进镇的马车.
其后方不远已经能看到城镇一角。
来到岗亭，张天雄亮出档主腰牌，上前盘查的弟子只是简单询问了几句，便直接放行了。
清水镇坐落于一块狭长盆地中，左右两面被群山抱拢。
来到镇上，王蝉目光穿过车窗，环顾四周，便发现这里的街道与县城也没什么不同，甚至比外城大多数街道还要更繁华一些，杂货铺、茶楼、酒楼、青楼、赌馆等等，一应俱全。
来往的行人里，习武之人的占比不低，也不乏有炼皮武者。
穿过一条不算长的街道，周围环境忽然宽阔起来，脚下是一条继续往南延伸的大路，据张天雄所说能通往妖境所在。
离街道不远的正前方，有一条横穿过大半个清水镇的清水溪。
走过一座两三丈宽的石桥，大路左前方二三十丈就是一个泥土夯实的广场——
广场四周竖着挂有猛虎帮旗帜的旗杆，后方是一处规模颇大的建筑群落，便是讲武堂的堂口所在。
而堂口外还零零散散分布着许多平日分给他们这些弟子居住的院落，少部分是独门独院，大部分是四合院结构。
清水镇镇民们的房屋则多是沿着左右两侧山腰而建。
总的来说，就是地势平坦的好地方，基本都被讲武堂给占了。
此时，广场上已经有不少穿着不同堂口服饰的年轻人在等待。
张天雄朝那边打量了几眼，便回头说道：
“你们过去吧，我就送你们到这了。”
“档主，后会有期，武运昌隆。”
王蝉语气尊敬地抱拳行了一礼。
虽然可以预料，等他来日从这讲武堂出去，在黑虎堂中的地位很可能会高过张天雄，但若没有张天雄收留和重用，他即便侥幸熬过去年冬天，武道之路也不可能这样顺遂。
张天雄看着眼前仪表堂堂的少年郎，没由来想起去年冬月初见时少年衣衫褴褛却不卑不亢的模样。
这让他心中不禁暗暗感叹因缘际会，以及自己眼光独到，随即脸色欣慰地笑了笑，也是郑重抱拳回了一礼：
“后会有期，武运昌隆。”
他又把目光转向张元才，“一定要和小王互相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