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钱塘君旧部叛乱
许仙:“在下偶遇过一位友人,乌云婆婆,浅习了些许阵卦之术,才得知幻境阵法,玄机尽在阵眼与符文。”
黄阵仙:“乌云婆婆?尚未听说过,不知可否告知具体名号?”
许仙摇头:“真实名号,我亦无从得知,只知其为一只鸱鸮鸟。”
“鸱鸮鸟?”
黄阵仙恍然大悟:“老朽当是哪位,原来系出同门!”
“如此说来,输得也还算体面。”
见许仙有所疑惑,他便解释道:
“老朽祖师,乃九天玄女一脉,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早年一只鸱鸮精,偶得祖师赏识,我等一众弟子皆艳羡不已。”
“老朽只是外门弟子,未曾跟她打过多少交道,只知她常化鸱鸮真身,于观内枝头参悟。”
“不过后来,她并未入道门,而是隐于市井之中了。”
“也不知如今,她可还安好?”
许仙念及往事繁芜,不愿多说鸱鸮与九尾之间恩怨,便回道:“又隐于市井之中了。”
黄阵仙稍作叹息。
“若老朽能选,也应早早隐于市井之中才好。”
儿子横死,他好似当真已有准备。
许仙问道:“方才阵仙说,可告知此绳来历?”
黄阵仙点点头,先问了一句:“真人可知钱塘君?”
许仙:“阵仙说的是江龙王?”
黄阵仙摇头:“那看来真人对此前情况所知不多,老朽便赘述一二。”
“昔年钱江周边,皆由钱塘君治理,素来不服东海龙宫管束。”
“后来钱塘龙王侄女,嫁于泾河龙王的次子为妻,婚后侄女饱受磨难。”
“钱塘君得知后,统率钱塘江水兵,连着洞庭水兵,西征泾河龙王。”
“钱塘君大胜,生擒泾河小龙,并一口把他吞了,但也惹出了祸事。”
“此战殃及六十万平民,毁了八百里庄稼,天庭震怒。”
“之后便被天庭下旨处罚,念在他治理一方水域有功,就近镇压在西湖底,由黄螺府邸看守,永世不得出动。”
“再之后,才有了此任钱江江龙王上任。”
“上任后,钱塘君旧部不服,尤以墨蚺一族为首,带头叛乱。”
“江龙王四处调集良将,又从东海寻了法宝,终将叛乱压了下去。”
“为防后患,便将墨蚺一族,屠戮殆尽。”
“之后,又散了墨蚺魂魄,不得转生之路,再抽了蚺筋,以东海龙宫所赠炉鼎淬炼,制成黑水绳。”
许仙皱眉,才知龙族之内,居然还发生过如此大事,看来以后有必要去见见这个钱塘君。
“既然叛乱已被镇压,墨蚺也屠戮殆尽,为何还要拦住全族转生去路?何其残忍?”
黄阵仙闭目喟叹:“唉,个中是非,一言难尽。”
“阵仙当年,也是其中一员?”
黄阵仙默然,良久之后才睁开眼睛。
“不瞒真人,老朽周身大小伤痛,皆是在墨蚺叛乱时所留。”
“而死在老朽阵中的墨蚺,不计其数。”
“就连抽取蚺筋,老朽亦是身先士卒。”
他边说边摇头。
“昔日老朽只为争功,并无心思多虑是非。”
“等到有空琢磨时,双手已经满是血迹,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
“最可笑之处,便是我不分幼小,列阵屠戮墨蚺之时,只知他们叛乱,却不知他们到底做了何事。”
说到此处,叹道:“此时回想,终于知道,为何昔年我道行最高,偏偏不得祖师欢心。”
“应是嫌我只知杀戮,无心分辨是非。”
许仙和金袖听了这话,也跟这沉默下去。
片刻后,黄阵仙望了望许仙,又说:
“今日不肖子横死,是他自寻孽报,老朽心中早有预料。”
“虽有哀痛,但亦觉解脱。”
“因而,老朽并不怪罪小青鲫。”
“不过真人,老朽唐突,要与你分个高低!”
说罢,他神情突然肃穆起来。
许仙和金袖,都有些迷惑。
许仙问道:“既然阵仙早知令子结局,也不怪罪金袖,为何还要与我为敌?”
黄阵仙摇头。
“因为老朽已知命数。”
许仙和金袖不解。
“老朽并非有意与真人为敌,实因早已算出,昔年我杀戮断生,欠下孽债。”
“我与那不肖子,其实殊途同归,死期也相临近。”
“如今观之左右,有此等能力取老朽性命者,必然是真人了。”
“既然早知命数,老朽愿借此机会,与真人切磋一二,输给真人,便坦然赴死,求个彻底解脱!”
众人一听,更为震惊。
尤其是旁边几个老蚌,此时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仰赖的黄员外已经被杀了,若是镇江的黄阵仙,也要死掉,以后岂不是浦阳江要彻底大乱?
金袖也听得一脸懵懂,未曾见过主动寻死之人。
许仙:“阵仙既通晓卦术,何不设法躲过命数,在余生中,修正往昔是非?”
“不瞒真人,数十年来,老朽一直尽力避开不肖子,也悄悄行些善事,然则我父子殊途同归的命数,并未有丝毫改变。”
“今日不肖子孽报至,老朽赶来之前,已经再算过,仍是死期临近,毫无生机。”
“老朽避得太久,也不想再避了。”
“若是能得真人成全,相信老朽前路投生,亦能沾得几分光彩。”
许仙:“若是阵仙赢了呢?”
黄阵仙摇头:
“论修为,老朽一千八百年道行,可真人敛息时,老朽探不出境界高低。”
“论门道,老朽法术平平,也无外家功夫,唯有阵卦一行,算是有些造诣。”
“可真人既得鸱鸮点拨,鸱鸮又得祖师亲传。”
“无论怎么看,老朽都赢不了你,还望真人成全,让老朽归于命数,了却是非!”
许仙问道:“不知阵仙,如何看待是非?又如何求证是非?”
黄阵仙:“天下生灵,皆有心性。若能明心见性,是非曲直,皆在心中,自然无需外求。”
许仙:“那再问阵仙,如何看待命数?又如何求证命数?”
“生而有命,命数既定,有如花开叶落,有如滴水入江河,本是随命而来,自然也无需求证。”
“不识命数之人,又怎知自己在命数之中?”
“不识命数之人,好比蝼蚁落入瓷杯,自以为能腾挪闪转,其实所行所变,皆在命途之间。”
“阵仙,那谁又是执杯之人?”
黄阵仙怔了怔,随后道:
“命由天定,天道有序,自有蝼蚁瓷杯之分。”
“真人既然参悟奇门遁甲之术,天道命理即是基石,笃信者不该有此一问才是。”
“若是想言语劝我,好意我便心领了,老朽此刻技痒难忍,如此归去,正合老朽心意!”
许仙:“可阵仙强人所难了,在下并无斗法之心。”
黄阵仙面色一冷:“那若是我强行出手,你又能怎样?”
说罢,右手之中,幻化出一块铜盘。
“此阵盘,乃是昔日师父所赠,如今我便用它,与真人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