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入殓盖棺
林逸飞正想通过纸条问何扬,到底是怎么回事。学校打更人李大爷敲响了下课铃声,张利平老师是一个很守时的人,马上宣布下课。
林逸飞朝何扬飞奔过去,急切地问,“叶楚甜怎么了?”
“他父亲去世了。”何扬的回答,就犹如晴天霹雳,林逸飞呆呆的站在那里,六神无主。
同学们闻讯而来,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去世的?”“她现在在哪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关切与焦急。
“前天,在医院里……不过,遗体已经送回家乡了,我刚从叶楚甜家回来。”何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与无奈。
“罗成虎,我们现在过去。”林逸飞大喊。
“不行,叶楚甜不准我跟大家说,更加不同意大家过去。”何扬却想阻止,他是叶楚甜的“头号粉丝”,向来不敢违抗她的指示。
林逸飞却不管那么多,“不行,必须去。我,罗成虎,何扬,马上赶过去。”
林逸飞在班上说一不二,罗成虎、何扬应声站了出来。
这时,于晨汐也匆匆跑来,表达了想要同行的意愿。
林逸飞却拒绝了,“不行,去太多人不好,老师会批评我们的,我们三个人去够了。”
“你们去,只能去帮忙。但安慰叶楚甜的事情,还得去一个女同学。你们三个男生,知道怎么安慰她吗?”于晨汐说道。
林逸飞略一思索,觉得于晨汐的话不无道理,“好吧,那就我们四个人去。何扬,告诉我们具体的地址,我和于晨汐先骑自行车过去。罗成虎、何扬,你们随后赶到。记得先去跟李睿博老师报备一下。”
远远地,就听到了哀乐的声音,。林逸飞停好自行车,带着于晨汐,一步步向叶楚甜的家走去。
那是一栋简陋的红砖平房,一层楼高,二楼只砌了一半便停工了,外墙也未经粉刷,显得格外朴素而粗糙。或许,正是叶楚甜父亲的重病,让这个家庭的建设不得不暂停。
房子前坪,跪了一圈披麻戴孝的人,中间摆着一个大大的铁锅。跪着的人,正拿着竹条在锅里翻滚、搅拌着。
旁边,几个人各司其职:一人不断地往锅里丢着燃烧的纸钱;另一人则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为众人遮挡着风雨;还有一个搬运工,不时地将锅中的谷物倒入茶盘,又再倒回锅中。
突然,一串鞭炮声震耳欲聋,将于晨汐吓得一哆嗦。她紧张地握住林逸飞的手,疑惑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在炒粮,是农村葬礼的一个环节。意思是将粮食炒熟,让逝者带到另一个世界去。”林逸飞解释道。
按照石谷的传统,葬礼往往要持续5-7天,流程繁琐而庄重,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不容有失。而其中最隆重的,莫过于出殡的前一天,从清晨开始,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
林逸飞仔细打量,发现叶楚甜正跪在铁锅前,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光彩,变得空洞而深邃,仿佛是两口枯井,深藏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过了好一会,“炒粮”才结束。
叶楚甜站了起来,远远地看到了林逸飞,她神情落寞地走了过来。
于晨汐赶紧上前,搀扶着她。
叶楚甜对着他们说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林逸飞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低声说道:“我们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叶楚甜摇了摇头,声音哽咽:“真的不需要,村里的长辈都在帮忙张罗,还有很多人也在协助。你们还是回去吧,尤其是林逸飞,你还要准备数学竞赛呢。”
“没事的,我的事情不会耽误。”林逸飞安慰道。
“你一定要超过王晓琪,还是回去吧。”叶楚甜的话让林逸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样的时刻,她还在关心着自己的数学竞赛,还在念叨着要超越王晓琪。
但这也更加坚定了林逸飞留下的决心。
父亲的去世对叶楚甜的打击太大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她不管。
叶楚甜的母亲因为悲伤过度,已经无力处理家中的事务;而她的弟弟还年幼无知。家中的一切,几乎都是叶楚甜在操持。
虽然村里有很多人愿意帮忙,但有些事情,还是得由叶楚甜亲自来操心。有几个同学在身边,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精神支持。
于是,林逸飞坚定地说道:“没事的,数学竞赛我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李睿博老师也说了,让我这几天留在这里。”
叶楚甜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过度的悲伤已经让她没有精力再提出反对意见了。
林逸飞拉着于晨汐来到堂屋的灵位前,棺木静静地摆放在灵位之后。他们烧了几张纸钱,上了三根香,然后整齐地跪了下来。
这时,叶楚甜搀扶着她的母亲走了过来。林逸飞连忙起身,紧紧握住她母亲的手,轻声安慰道:“阿姨,人死不能复生,您一定要节哀顺变。”
叶妈妈欲哭无泪,声音沙哑地重复着:“谢谢你们。”
他们正说着话,哀乐再次响起。引礼生那抑扬顿挫的声音随之传来:“放鞭炮——鸣金敲锣——奏乐——”
这声音再次触动了叶妈妈心中的悲痛,她又一次哭了出来。叶楚甜赶紧扶着她回房休息。
林逸飞认识这位引礼生,他正是自己小学时的老师。在农村的葬礼上,引礼生是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需要具备一定的文化素养。因此,很多地方都会由老师,尤其是语文老师来兼任这个角色,少数地方也会由村干部来担任。
接下来是入殓盖棺的仪式。只见一位道士口中念念有词,将刚刚炒好的粮食分成几份,其中一份放入了棺木中。同时,还放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逝者生前的心爱之物。
一番庄重的仪式过后,几个大汉在道士的指引下,缓缓将棺盖合上。
当榫卯完全落位时,叶楚甜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从此,她与父亲便是天人永隔了。
入殓盖棺的仪式结束后,何扬和罗成虎匆匆赶来。而李睿博老师也紧随其后,显然是何扬向他请假时透露了情况,他也放心不下地赶了过来。
李睿博急切地将叶楚甜拉到一旁,关切地问道:“林小龙的妈妈没有来找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