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脱困
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周生开始仔细回忆起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那是一个实验室无疑，惨白的日光灯，影影绰绰的实验人员，一台台自己从未见过的精密仪器，以及一些浸泡在透明容器中的莫名轮廓。
而他自己，也被浸泡在透明容器中，但与那些透明的、外形类似标本罐的容器不同，周生在梦里所在的容器是四四方方的，就像是一个鱼缸。
这就是周生关于这场梦境仅存的记忆了，其余的一切，都随着他的苏醒而轰然崩塌。
但是随即，腹部中传来的强烈饥饿感，直接中断了周生的进一步思考。
与肉体上的活动一样，大脑对能量的消耗同样不容忽视，周生现在空空如也的胃，不足以支撑他进行如此复杂的思考。
小弟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两根触角无意识地摆动着，周生第一次看到小弟的睡姿，下意识还觉得有些可爱。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种强烈的进食冲动涌入到了周生的脑海。
如果说，在这片棘皮类牢笼的内部，还有什么可以吃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身为另一只三叶虫的小弟了！
周生曾经看到过，根据出土的化石显示，在食物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三叶虫也是会同类相食的。
吃？
不吃？
周生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可以看得出他现在内心非常挣扎。
但是忽然，他不再颤抖，看向小弟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澄澈，少了几分饕餮。
“我可去你大爷的，这是我小弟！谁都不准吃！就是我自己，也——他——妈——不——行！”
周生在心中破口大骂，彻底将那种原始的本能驱赶走，让自己重新被理性所控制。
在刚刚的一瞬间，他真的认为自己可以把小弟吃掉，从而换取活下来的机会。
并且，他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妥，毕竟小弟的肉也是肉。
但有一个声音却在阻止着他，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做，否则他将失去最后一丝人性，成为真正的野兽。
到了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什么亚里士多虫·周生，而只剩下了一个虫。
“小弟，大哥向你保证，我一定把你活着带出去。”
看着小弟，周生在心里默默自语，然后直接用前肢挑起一只刚刚冒头的奥托虫，一口塞进了嘴里。
这一次，他连皮也不吐，全部嚼烂，不想浪费哪怕一点能量。
然后，周生果断地钻入了已经开辟了大半的通路中，趁着夜色，埋头苦干了起来。
中途他尝试进食了一下那些原始棘皮类，发现它们的味道不仅要比奥托虫还要恶心上十倍，能提供的进化能量也微乎其微，果断放弃。
周生再次向前开拓了几十米，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记忆，现在他挖出来的这条通道，已经比自己刚进来时候走的距离还要长了。
但依然看不到这片海底森林的边界，反而让周生挖到了另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当中。
只是一眼，周生的眼中就冒出了绿光，因为两只外形酷似鱿鱼的内克虾正闭着眼睛随波逐流，依然没有醒来。
毫无疑问，在睡眠状态下被周生锁定，它们光速去世，整整齐齐的穿在了周生的前肢上。
周生心情激动、颤颤巍巍地吃完了其中的一只，然后掉头回去，打算把第二只留给小弟。
但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即便被推醒了，小弟也是一幅浑浑噩噩的样子，只是下意识地进食了几口，就不再继续多吃了。
不过接下来，小弟表现得倒是很配合，跟随周生一起，穿过了刚刚开辟好的通道，来到了另一片空地当中。
见小弟不吃，周生把第二只尤克虾也纳入了腹中，伴随着那细嫩的肉汁涌入体内，他顿时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而进化能量也得到了进一步的补充，周生可以看到自己脑海中的那团白色发光物又变得充盈了不少。
就第一选择而言，周生想要强化自己的体型，因为他暂时已经不缺速度了，而前肢也已经进化足够锋利。
但是现在还不适合那么做，因为体型一大，一些原本能够让自己穿过的地方，反而又会成为一道阻碍，需要砍掉更多的枝杈。
所以周生决定先把这些进化能量留下，等平安离开之后，再让自己变得更大。
空地的出现节省了周生不少的力气，当他快速游到空地的另一侧之后，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视野中，除了错综复杂的枝杈，第一次出现了其它的事物——几块凹凸不平的岩石。
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周生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决定一鼓作气，砍穿这最后的一道屏障。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股用力的猛冲，周生与小弟彻底离开了这片困死过无数生物的棘皮类海底森林。
即便海水的味道没有什么差别，但周生的心中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他妈的自由。
眼前，怪石嶙峋，可以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扎根在其表面，不规则的、如同叶片一样的结构在海水中飘荡，尽显原始与蛮荒。
来到这样一片陌生的地域，周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从脱困的喜悦中跳了出来，心中再次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临近清晨，周围静谧异常，海水古井无波。
当天空开始变得有些蒙蒙亮的时候，水下的景象也变得进一步清晰起来。
周生这才看到，就在自己面前不到半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个遍布孔洞的岩石，一半掩埋在沙土里，一半裸露了出来。
而在其中的一处洞口，伸出了一条暗灰色的尾巴，像是蛇尾，随意地耷拉在那里。
周生心中顿时一阵后怕，因为根据他的目测估计，拥有这条尾巴的生物，体长恐怕已经超过了半米。
但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寒武纪是没有蛇这种脊椎动物的。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正当周生疑惑，并准备寻找通路小心翼翼绕开这块岩石的时候。
他却发现小弟做了一件令他大惊失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