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苦一苦大臣吧
“梅拉德大人。”
某处小镇的地下暗室中。
见到梅拉德从暗门走进来，两名身穿女仆装的少女，立马迎了上来。
看到梅拉德那略显苍白的脸色，眼眸里不由得露出担忧之色。
作为梅拉德的亲信护卫，她们两人自从跟随梅拉德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虚弱的姿态。
不仅是脸色煞白无血，就连走路的脚步，都显得虚浮孱弱，仿佛全身的精力都被抽干了似的。
“咳咳，无妨，只是过度使用秘术，对身体造成了负荷而已。”
梅拉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事实也是如此，虽然她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虚弱，但身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势，顶多是无法发挥出全盛时期的力量，休息了三五天，就可以彻底恢复过来。
“那位艾斯德斯有这么厉害吗，竟然连梅拉德大人您都无法战胜？”
其中一名有着四条手臂的女仆皱了皱眉头，对此事颇为介意。
她的名字是卡桑朵拉，因为天生就比正常人多出一双手臂，加上肢体灵活性，也要远超正常人，因此无论是体术，还是对于冷兵器的操作，在奥贝尔格的干部中，实力也能排在前列。
但就是这样的她，面对自己的主人梅拉德，不需要几个回合，就会被对方的虫子啃食殆尽，然而那位帝国将军艾斯德斯，却能让这样强大的梅拉德吃亏，难以想象对方的实力到了何种程度。
尤其还是在梅拉德动用‘限制’秘术，打破体质上限的情况下，被其压制。
“很正常，那个女人不能用常理揣测。不过，这一次行动，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我摸清楚了艾斯德斯的两个弱点。”
梅拉德并未因为被艾斯德斯压制而感到颓废，不如说，从一开始，她就料到自己不可能是艾斯德斯的对手，所以在行动之前，就给自己定下了额外的目标。
其一是协助娜洁希坦成功脱离艾斯德斯的追杀，完成与革命军的交易。
其二是摸清楚艾斯德斯的弱点，从而为下一次的暗杀行动，增加成功的筹码。
对于杀手而言，失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无意义的暗杀。
很显然，这次行动不能算是失败，因为她完成了自己一开始定下的目标。
“弱点？”
另一名女仆吉尔贝特面露好奇之色。
“自大，并且会在战斗时，因为心情亢奋而对危险的警惕性下降。”
梅拉德面带微笑的吐出这一句话。
“不愧是梅拉德大人，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摸清楚那位艾斯德斯将军的弱点。”
两名女仆顿时露出崇拜之色。
“那是当然，为此我可是牺牲掉了四成的虫子。下一次如果对艾斯德斯进行针对性的暗杀，即便不能成功，起码也能给对方造成更多的麻烦。”
梅拉德露出自信的笑容。
毕竟杀手从来不是光明正大的职业，采取行动时，也很少会暴露在阳光底下。
她在正面战斗中，的确不可能是艾斯德斯的对手，哪怕使用了‘限制’秘术，大幅度强化自己的体能，也只能在速度和力量上，勉强跟上艾斯德斯的常态。但杀手想要杀死目标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
总有一款适合艾斯德斯这个怪物女人。
于是，她怀着轻松的心情来到床榻的边沿坐下，同时张开双臂，卡桑朵拉与吉尔贝特两名女仆发出邀请。
“好了，不说艾斯德斯的事情了，现在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顺便补充一下精力。”
卡桑朵拉与吉尔贝特也没有迟疑……
◎
皇宫。
大臣奥内斯特与大将军布德面对而坐。
不同于布德严肃刚正的表情，奥内斯特的姿态显得十分随意，哪怕是在布德面前，也是肆无忌惮的拿起他最喜欢的半生不熟的肉排，用牙齿撕咬起来，粗鲁进食。
“娜洁希坦的事情我听说了，很抱歉，给你那边添了不少麻烦。”
布德虽是在道歉，但态度也是不卑不亢，对于奥内斯特没有客气的意思。
奥内斯特自然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一个娜洁希坦而已，他从始至终都不放在眼里。
之所以针对对方，也只是因为对方总是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惹得自己心烦。
如果不是跳得太过欢快，他都不想要把艾斯德斯这样的王牌，放在这种级别的小人物身上。
“大将军太客气了，只是一个没多少实权的杂牌将军而已，即便对方投靠了叛军，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不会对帝国的统治，造成多大麻烦。我相信，大将军您也不是为了这种事，而特意来寻找我的吧。”
奥内斯特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可不相信布德会为了一个娜洁希坦特意来找自己，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
布德点了点头，也没有和奥内斯特虚与委蛇的打算。
“没错，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要商谈一下军饷的问题。”
“是吗？最近帝国的财政，的确是压力很大，地方上的税收，征收的也比往年困难。西北那边，从上一年开始，就一直一毛不拔。”
奥内斯特吃肉的速度不由得缓慢下来，眉头微微皱起。
随着帝国内部的叛乱火焰越烧越旺，帝国中央对于地方的控制权力，逐渐削弱。
今年不少地方领主，开始竖立反旗，和叛军同流合污，动摇帝国的统治根基。
这也进一步导致地方上的税收难以征收，尤其是西北，虽然那里的地方领主并未大胆到竖立反旗，但总是不停以各种借口，对于帝国中央的指令阳奉阴违，有了独立出去的趋势。
“白离公爵吗？”
布德轻轻叹息一声，威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心情更是随着奥内斯特的这番话沉重不已。
对于帝国如今的局势，他并非不了解，相反，他了解的东西，比奥内斯特只多不少。
尤其是黑石大公白离麾下的军队，他比奥内斯特更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他得到的线报，这位黑石大公虽然明面上掌握的军队是二十万，但这个数字并不准确，其麾下军队人数，远比表露出来的要多。
毕竟对方的势力，渗透到西北的方方面面，大多数西北领主，都开始朝对方身边聚拢，这一股庞大势力结合起来，不要说二十万大军，便是数量再多两倍，对方也能轻松养起来。
而这还只是军队方面的问题，更麻烦的一点在于，对方麾下近年来不断涌现出大批能力出众的武官，就连将军级别的人才，也培养出不少。
在这其中，以帝具使黑瞳、布兰德为最。
尤其是中将黑瞳，年纪比艾斯德斯还要年轻，但实力与帝具的能力，都非常恐怖，光是表面上得到的情报，他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战胜对方。
可以说，整个西北，就宛如一个军事、政治完全自洽循环的微型帝国，已经拧成了一体。
只要中央敢动一下，整个西北就会集体反弹，把帝国拖入无底深渊。
这也是为什么，西北各地近年难以征税的缘故，哪怕给出的理由十分扯淡，中央也不敢朝西北吼叫一声，反而还要维稳西北，避免和西北产生流血冲突。
思考到这里，布德看向奥内斯特，发现对方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估计对于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信’，事到如今完全脱离自己控制，心情也非常不美妙吧。
最令他憋屈的是，奥内斯特还不能跟对方大声讲话，得小心翼翼哄着对方，生怕哪天西北也和叛军一样，加入颠覆帝国的行列之中。
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天崩地裂。
“放心，白离公爵对于帝国还是忠心耿耿的，这一次西部动乱，对方也毫不犹豫出兵，坚决维护帝国的安宁，可想而知公爵心里是有陛下的。”
奥内斯特皮笑肉不笑起来。
布德无语，这句话估计连奥内斯特自己都不相信吧。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帝国中央已经失去了西北的控制权，只要那位黑石大公不反，名义上归属帝国统治，对方建立国中之国的意图，中央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么，财政方面的空缺，你打算怎么解决？”
布德不在意奥内斯特私底下的一些小打小闹，但是军饷的问题必须解决，不然哪怕是中央军，也可能产生兵变。
“普托拉王国……大将军知道这个国家吗？”
奥内斯特深吸了一口气，和布德的视线对接起来，意味深长提到这一个地名。
“普托拉……应该是帝国西北外的一个小国家吧。”
布德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就回想起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了。
是帝国西北连接西方列国的一个商业中转之地，国土狭小，说是王国，但其实只有一个城池，以及几个附属小镇。
之所以没有被帝国，或者西北方的异民族吞并，完全是因为这一块地区是个遍地岩石的资源稀缺之地，占据这块地方，并没有实际意义。
“大将军真是博学多闻。”奥内斯特夸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这个国家虽然并不富裕，但历史文化悠久，且据说那里有着一座巨大古墓，里面埋葬着一位某代普托拉王国的伟大国王，据说陪葬品异常丰厚……”
“……”
布德张了张嘴，听到这里，他哪里还不知道奥内斯特打得什么主意。
想要通过盗墓，强取其中的王墓陪葬品，来缓解帝国的财政压力。
布德内心比较抗拒这种不太道德的行为，但考虑到现在帝国内忧外患的局面，暂时只有这一条路可供选择了。
但是西北……
“放心，我会派人和白离公爵联络，让他以帝国的名义威逼普托拉王国，并且可以在事后分走王墓中，一半的陪葬品。”
奥内斯特也明白西北是个什么情况。
想要进攻普托拉王国，西北是绕不过去的。
与其这样，不如把西北也拉进来，并且可以让对方借助帝国的名义，对普托拉王国施压。
简单来说，骂名由帝国来承担，得到的收益和西北平分。
“但普托拉王国自古以来和帝国并无冲突。”
布德对于西北的敌对帝国势力，是有过充分了解的。
和之前侵略帝国西北的异民族不同，普托拉王国在很多年前，就是中立方势力，既不和西北异民族亲近，也不和帝国敌对，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宜过多树敌。
“根据我得知的情报，普托拉王墓的陪葬品，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帝国偷抢过去的。大将军，我们并非强盗，只是想要拿回属于帝国原有的东西罢了。”
奥内斯特慢吞吞把肉排咽进肚子里，嘴角裂开，露出一抹让人冷颤的笑容。
“……”
布德沉默下来，开始思考其中的利弊。
见到布德犹豫，奥内斯特依旧漫不经心，只是眼眸里冷意愈加浓郁。
“大将军，你也不想因为军饷问题，而闹出军队哗变的闹剧吧？现在西部动乱不堪，帝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这一句话，直接击溃了布德的心底防线。
◎
“西部叛乱，将军娜洁希坦投靠南方叛军，北方异民族蠢蠢欲动，帝国财政似乎也出现了问题……最近一阵子都是比较糟糕的消息呢。”
书房里面，坐在距离白离办公桌不远处的另一张办公桌旁，担任着白离秘书官的切尔茜，娴熟的处理各种手头上的政务。
从小就展露出读书天分的她，再加上这些年白离的贴身教导，她现在已经是白离不可或缺的左右臂膀。
白离看着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秘书官，也总是在脸上呈现出满意之色。
因为有了以切尔茜为首的秘书团队，他身上的担子，对比刚开始的时候，减轻了不少。
有这么一位能干的贴身秘书，他很多时候，都只需要在文件上盖个章，偶尔泡一杯枸杞茶，或者到花园里散个步，生活十分健康规律。
也只有在发生战事的时候，会忙碌一些。
毕竟他喜欢带兵上阵，亲自在战场最前线砍人。
这样做不仅可以巩固自己在军队的统治力，也可以当做旅游，适当缓解一下身体的疲惫感。
总是和辉夜‘厮杀’，十分消耗精力。
不一会儿，切尔茜就把帝国近期发生的各种大事整理出来，挑选出其中重要的部分，放到了白离面前的办公桌上。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公爵大人。”
一名士兵走了进来。
“什么事？”
“这里有大臣的来信。”
切尔茜上前接过士兵手里的一封书信，随后士兵转身离开书房。
切尔茜拆开信件，拿出里面的信纸。
“上面写了什么？”
白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不急不缓询问。
直觉告诉他，奥内斯特这个时候给他来信，估计没有什么好事。
“是关于普托拉王国的事情。”
切尔茜面色古怪。
“普托拉王国？”
白离一愣。
“是的，普托拉的王墓守墓人，曾盗取帝国大量财宝，供奉于王墓。大臣希望我们这边进行配合，将那些被守墓人偷走的财宝，从普托拉的王墓中夺回。”
切尔茜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
“有这回事吗？”
白离眼中露出怀疑之色。
普托拉王国他是知道的，是西北前往西方列国的必经之地，距离帝国西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直以来都是中立方，从未主动招惹过帝国。
而且盗取帝国财宝，供奉于王墓，为什么这种事他不知道，远在帝都的奥内斯特却能未卜先知？
“没有，据我所知，普托拉王墓里面的陪葬品，都是普托拉的当地人民主动奉献进去，里面的陪葬品和帝国没有丝毫关系。”
切尔茜直接断言。
她之前有亲自前往普托拉王国，进行当地考察，对于那个小国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以普托拉现任国王的个性，巴结帝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抢夺帝国的财宝，供奉给他们的先王？
再说，连西北异民族都不做到掠夺西北，一个比西北异民族还要弱小的王国，哪来的胆子招惹帝国？是嫌弃黑瞳的超级危险种，不够凶猛吗？
“原来如此，是为了其中的陪葬品而来。看来奥内斯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减缓财政压力。”
白离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帝国中央如今面临的尴尬局面有很多，其中财政的短缺，是最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一旦发不出军饷，那么西部叛乱的镇压行动，可能会弄得一地鸡毛。
这种事，奥内斯特显然不愿意看到。
南方已经被叛军搅合的乱七八糟，要是西部也沦陷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八成是这样，大臣希望白离大人您这边可以打出帝国的名义，出兵协助，从普托拉王国手里夺回帝国失窃的财宝，事后可以分走其中的一半战利品。”
信件上的内容简单直白，没有遮遮掩掩，显然明白和白离故弄玄虚没有丝毫意义。
切尔茜不由得将视线转向白离。
“要答应吗？”
“奥内斯特的格局还是小了。”
白离却是开口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让切尔茜神情错愕。
“白离大人的意思是……”
“直接灭了吧。普托拉王国地势险要，是一座不错的天然要塞。”
而且这个天然要塞，还是帝国西北与西方列国的唯一通道。
这种重要的咽喉之地，白离觉得只有放在自己手里，才能真正安心。
切尔茜哑然。
觉得奥内斯特的目光还是太狭隘了，只想着搞点钱，抢一波就走，没想到白离会这么直接，想顺势把普托拉王国灭了。
“不过这样一来，得另外找个名义，才能名正言顺动手。”
“让黑瞳去一趟，就说帝国有一队士兵，在普托拉失踪了，我们要过去搜查。”
“……”
切尔茜觉得论不当人，还是白离大人更厉害一点。
骂名帝国来背，好处自己独享，最后再苦一苦大臣，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