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年少的冠军侯轻轻的碎了

霍去病的行动力是毋庸置疑的。

“母亲，我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霍去病跪在母亲卫少儿面前沉声开口问道。

卫少儿闻言愣了一下：“你从宫里火急火燎的回来要见娘是为了这个？”

霍去病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宫里有人胡说八道了？”卫少儿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好孩子……我不就是你的父亲么？”一旁的詹事陈掌闻声笑着开口说道。

陈掌，也就是霍去病的继父。

大汉朝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仅从卫少儿的履历就可见一斑。

霍去病是卫少儿于公主府于平阳县吏霍仲孺私通所出。

再和霍仲孺私通以后，卫少儿又和曲逆侯陈平的后代陈掌产生了情愫，因而私通。

乃至于卫家显贵以后，因妻妹卫子夫得到汉武帝宠幸，陈掌被武帝召去而得到显贵，后担任詹事一职。

值得一提的是，这并非个例。

大将军卫青，其实和当今的大汉皇后卫子夫也并非亲生姊弟。

严格意义上来说，卫青本来也不姓卫。

卫青的母亲是卫媪，与其夫生有一男三女：长子卫长子，长女卫孺、次女卫少儿、三女卫子夫。反倒是卫青，乃是卫媪与在平阳侯曹寿家中做事的县吏郑季私通所出。

因为生活艰苦，卫青被送到亲生父亲郑季的家里，并未在平阳公主府长大，只不过作为私生子，卫青的童年生活并不那么美好，郑季不喜欢卫青，让卫青放羊，郑家的儿子也没把卫青看成兄弟，而是将其当成了奴仆来驱使。

乃至于卫青稍微大了一些，不愿再受屈辱，这才回到了母亲身边成为了一名骑奴，直到这个时候，卫青再正式由郑青更名为卫青。

也正是因为如此，卫子夫成为皇后卫家鸡犬升天乃至于卫少儿私通的陈掌都因此而显贵的当下，郑季一家却没落下半分好处。

而霍仲孺再此扮演的角色，其实和卫青的亲生父亲郑季相差仿佛。

同样是私通，同样是不负责任无情的离去。

只不过卫少儿有了弟弟卫青的前车之鉴，因此再苦再累，再怎么忍受流言蜚语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像弟弟卫青一样遭受苛刻的待遇，霍去病才和卫青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或许是因为霍仲孺的无情，不配被称之为父亲，卫少儿从未在霍去病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

至于卫青乃至于卫子夫更不会告诉霍去病他的父亲其实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霍去病知道，自己当然是有父亲的，不然自己何以来到这个世界，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人越缺少某种东西，就越发在意，霍去病也同样如此。

因此，尽管自己的继父陈掌对自己的母亲很好，对自己也很好，可霍去病心中依旧有一个执念。

“我想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霍去病沉声说道。

陈掌闻言，略微有些尴尬，卫少儿的面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撇过脸，不想回答霍去病这个问题。

“是不是霍仲孺？在平阳担任县吏的霍仲孺？”霍去病沉声开口发问。

霍去病不傻，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母亲的抗拒，对这个人的抗拒。

但霍去病同样执拗……

这不仅仅关乎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同样也关乎于自己的表弟小兕子。

他必须来验证这一切，尽管因此他或许要面对一直以来他不想面对的事实。

自己不可能是母亲一个人生出来的，那自己的父亲，如果没死的话，去哪里了？

其实很早以前霍去病就有过猜测，毕竟年少时平阳公主府内的闲话并不少，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人都难免会有嚼舌根这个恶习。

同样，因为这个时代较为原始且开放的风俗，和霍去病同病相怜的孩子也不在少数。

他们大多也都是私通所生，母亲轻信誓言，父亲提起裤子之后不知所踪，这是几千年都屡见不鲜的事情。

聪明的霍去病其实很早就知道自己大概率和那些可怜人一样是父亲不要的野孩子，只不过相比较于他们，自己更加幸运了一些。

自己有一个好姨母，一个好姨夫，一个好表弟。

今天只不过是将心中的猜测拿出来证实罢了。

然而这话落在卫少儿心头却让卫少儿的情绪难免为之牵动。

霍去病的继父陈掌此时就有些尴尬了……毕竟霍去病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因为某些原因，陈掌也有些心虚，因此听到这么劲爆的话题，识趣的离开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妻子的前夫哥。

“谁告诉你的？”卫少儿揉了揉眉心开口问道。

“母亲只管告诉儿子是于不是。”霍去病没有回答，只是开口问道。

“是……”卫少儿叹了口气。

霍去病张了张嘴，还想再开口，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他有心想问问自己的父亲离开是不是有所隐情……但想了想便也觉得无趣了起来。

曾经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再知道了以后反而有些索然无味了。

霍去病匝吧匝吧嘴起身，一时之间情绪有些复杂。

“去病……”卫少儿轻轻拉住霍去病揉了揉霍去病的脑袋。

“你怪娘么？”卫少儿开口问道。

“娘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会怪娘呢？”霍去病笑了一下。

这样的事情再高门大户实在是屡见不鲜，整个平阳公主府像霍去病这样的孩子有十几个。

再往前，自己舅舅卫青的身世霍去病也是了解的。

但好在自己比舅舅还幸运了一些，但也算得上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了。

霍去病觉得，自己除了是一个野孩子以外，已经算的上幸运了。

“我儿……”卫少儿叹了一口气，将霍去病揽再怀中，无声的哭了起来。

少女的情愫总是真的，但少女的情愫和真心也最容易被辜负。

时代的风气再怎么开放，若非情愫所系，又怎会为不相干的人诞下子嗣？

卫少儿的哭泣轻轻的响起，霍去病的表情僵硬，嘴唇嗫嚅着。

再怎么宽慰自己，父亲这两个字眼所寄托的美好幻想，到底是在霍去病的心中崩塌了。

此时，年少的冠军侯，到底是轻轻的碎了。